画布上,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勾勒出来,看不见的风吹动了他的黑和雪白的衬衫,他侧头望着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面,没画五官的半张脸莫名透出几分忧郁气息。
米昭身体微微后仰,欣赏片刻,然后提笔准备画旁边一直在喋喋不休的高个男人。
就在这时,高个男人闭了嘴。
轮椅男人依然固执地扭着头,连余光都不肯施舍给对方,高个男人居高临下地凝视了轮椅男人半分钟,忽然扭头就走。
米昭:“?”
他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
掰了?
但高个男人就这么走了?把腿脚不便的对象扔在湖边不管?
米昭有些震惊,半晌,才把画笔放进水桶里清洗。
清洗完后,他重新拿了一支画笔开始丰富背景。
对他而言画景比画人容易多了,何况框架和填充都完成了,润色也就是三两下的功夫。
画完,米昭才得空看了眼矮坡的方向。
轮椅男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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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好拖的,你还指望黎彦给你写个三千字的反省小作文吗?那你太高看他了,但凡他能知道自个儿错在哪里都不叫黎彦。”严青亭叽叽喳喳的抱怨声从手机听筒里传来。
米昭心不在焉地走着,时不时嗯上一声。
八月的天黑得晚,晚上七点多,仍有大片亮橘色的火烧云在天边舒展,鳞次栉比,层层叠叠,映得湖面都是火烧般的颜色。
米昭刚从餐厅出来,身上只带了一个手机,微风吹拂,他感觉到了难得的放松。
“你究竟有什么打算?”严青亭问,“别跟我说你要和他复合!”
米昭眉头一皱,当即反驳:“那不可能。”
严青亭见对方态度果断,也就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记住了,恋爱脑可是要去山上挖十八年野菜的!”
“……”米昭不知道严青亭又从哪里看到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梗,但他早就习惯了,“我要把用在他身上的钱全部拿回来,拿完两清。”
严青亭想了想:“也是,免得以后他揪着这些破事在背后诋毁你,对了,你最近可要注意一点,他在到处跟人打听你的去向。”
米昭笑了笑:“好。”
“早知道我不跟我爸回来了,现在我爷爷奶奶天天想让我陪,我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让你自己去我家住你也不干。”严青亭嘟囔了几句,又想起什么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了那俩男的吗?”
“嗯?”
“我觉得他们不是情侣,可能那个残疾男的被养在了山庄里。”严青亭说,“再结合你说的那些事,估计他要被甩了。”
米昭愣得停下脚步:“你是说……”
“包养,懂吧?你不是本地人不清楚日照山庄的性质。”严青亭语气严肃,“所以你在那里也要注意一点。”
米昭没想到那两个人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仔细想来,情侣关系确实是他结合自身情况先入为主的猜测罢了。
安静许久,米昭说了声好,刚想说点别的,却冷不丁用余光瞥见了一道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时隔四五天,他又在傍晚见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男人把轮椅停在湖边,没有表情地望着湖面,落了满湖的火烧云映着那张好看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