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长老,戴家适才派人送来了这个。”
下人手中捧着一方窄长螺钿红匣,匣身华丽精美,其上螺钿色彩明艳,斑斓绚丽。
打开匣子,其内躺着一张由梨花花瓣制作而成,散着淡淡清香的信笺。
宋命垂眸,睨着信笺上铁钩银画般的熟悉字迹,不自觉抿紧了薄唇。
日照西斜,光影流转,镂空窗棱分割了光线,宋命半张侧脸隐于暗色,曝露在光线下的绸艷眉眼一片冰寒。
时间在无声流逝,房间中一片死寂。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海棠屏风后忽地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
脚步的主人绕过屏风,走到近前,“家主。”
宋命回神,合上木匣,对候在一旁的下人摆手:“下去吧。”
下人躬身告退,宋命撩起眼皮看向身前白苍苍的老妪。
老妪面容慈祥,满头白用一根乌木簪子简单挽在脑后,浑身上下不见金玉银饰,朴素的麻衣上散着浅浅的清苦药香。
“情况如何?”宋命问。
老妪闻言,堆满褶皱的老脸上一片愁云惨雾,“大小姐的枪伤本无大碍,但她身上的毒却至阴至烈,十分凶险。”
“可能解?”
“这…”
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宋命忍不住并指捏了捏眉心:“但说无妨。”
老妪闻言,如实答道:“若给我一旬时间,或可配置出解药,可依照大小姐如今情况来看,至多…活不过三天。”
“活不过三日?”宋命霍然起身,满脸惊愕,“怎么会这样?!”
老妪也是满眼的无奈:“枪伤本无大碍,所中的毒虽刚猛异常,但原本也应该不至于此,可两者叠加,枪伤激了毒性,毒性又顺着血脉流入肺腑,是以才…唉!”
“嫣儿决不能出事!”宋命斩钉截铁地道。
老妪一脸为难,宋命见状,掐着颤的指尖,狠狠闭了闭眼,“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办法倒有一个,但…”
“什么,快说!”宋命急道。
老妪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字:“血魂珠。”
心头猛地向下一坠,宋命霎时白了脸。
人生是一段漫漫长路,道途总有坎坷、取舍,可…
宋命抬眸,视线像生锈的齿轮,在咯嘣咯嘣的艰难转动声中,缓缓转向了横在卧室前方的海棠屏风。
屏风后,拔步床内纱幔垂落,透过重重纱幔,可隐约窥见榻上模糊的人形轮廓,那儿躺着的是宋嫣,是一起长大的青梅,是在被本家众人排斥打压中,相互扶持、相互慰藉取暖的表妹。
“…下去吧。”
宋命抬了下手腕,这一简单的动作,却好似用尽了他全身气力,他坐倒在椅子中,面容灰败,嘴唇苍白。
桌上,螺钿红匣不知何时侧翻,里面的信笺曝露在空气中,字迹笔走龙蛇,张狂恣意,像极了主人性格。
其上没有长篇累牍,只写了寥寥二字——
求、我!
新月如钩,夜风如泣。
戴无忌负手立于梨树梢头,神色冷漠地遥望宋家驿站方向。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风吹乱了鬓角丝,遮住了眼底的森寒,却遮不住戴无忌声音中的冷然。
“难受么?心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