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丈两人又不在这。”
“哥,是姥姥之前不答应。”
北边正屋里的暖炕上,坐着个瘦弱的小老太太,骨瘦如柴,身上穿着破旧的彩衣袄子,带着帽子,咳了两声,哪怕已经年老至此,那张枯瘦的脸却依稀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娘,小妹说她小儿子上京了,要住那个院子里去,以后那院子宅子的就是他的了。”
小老太太半眯着眼,声音又尖又细,“本来就是她家的。”
“她小儿子,是宴堂啊”在这寒冷腊月里,坐在暖炕上,暖啊暖着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想着要打盹。
孟老太太早就不怎么记得清事了,过往的记忆零零碎碎,活了这八十多年,大脑负责记忆的那块,早就咯吱咯吱的叫嚣着罢工。
很多事情想不起来喽。
听儿子提起他小妹的小儿子,怎么个小儿子孟老太太想了想,想起了那么个人,也是谢雅知在她跟前提了数次,说她这个小儿子像老二,孟老太太从来不这么觉得。
她小儿子跟他二舅,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孟老太太眯着一双眼睛,瞅着眼前的老三,也唯独老三家里的两个男孩,安泰跟长泰两个孙子,给了她仅剩的慰藉。
她最爱的儿子已经不在了。
站老太太跟前的瘸腿男人,也就是中年人谢仲启,谢雅知的三哥,露出了一脸为难的神情,不知道该怎么叙述接下来要说的事。
初听见这事的时候,谢仲启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小妹家里竟然还生了这样的事情。
小妹的小儿子姜宴堂竟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是从小就被人调换了。
谢雅知先前还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老母亲,怕老母亲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这会子那个真小外孙带着外孙媳妇儿已经上京了,不让老母亲知道也不合适。
谢仲启瞧着老太太今儿个起来,精神劲儿十足的样子,才给提起了这件事。
“娘,不是宴堂,小妹她这个小儿子之前不是亲生的,生下来给人偷换了,哎呦咋个就有这么杀千刀的家伙”谢仲启一五一十地将他个小外甥怎么被偷换的事情交代给孟老太太。
本来还怕老太太承受不住,可谁知老太太只是皱了皱眉毛,说了声,“早看出不像是她家的孩子,原来是被偷换的我还没见过那个亲外孙子。”
“来京里头了,我得见见。”
谢仲启点点头,“见见,是要见见。”
门外这时有个中年女人穿着个蓝色袄子跑进来,是谢仲启的妻子高梦月,进来喊着叫吃饭了,谢仲启和高梦月互相看了一眼,让妻子带着大儿媳,伺候老太太用饭。
用完饭,老太太睡了。
高梦月站在院子外叹了口气,“当你家的媳妇可真难挨。”
都说万年媳妇熬成婆,可她这个婆婆太能活了,现在她都还没能熬成婆,还得在这个老太太的底下过活。
谢仲启叼着烟“可谁家不是这样。”
“喂,你老太太当年是真留下了东西吗要不人家孟家的都不知道,就咱老太太知道藏什么地方”
“也早点把地儿给问清楚了,咱以后好晓得去挖,我看这几年的形势是越来越好了”
“等你那个外甥过来,让老太太跟他聊聊,把那院子给咱家老二。”
谢仲启摆了摆头,“你就别想这个事了,老太太不会答应。”
“呵。”高梦月冷笑了一声,“你们家老太太最难伺候,吃个饭都要人在她跟前低三下四三请四请。”
谢仲启瞪了她一眼,“还不是你以前造的孽。”
自打谢家败了之后,之前的高梦月对老太太可算不上尊重,甚至是刻薄的,后来晓得老太太可能知道孟家埋了的东西后,立刻变了脸,甘愿当一个孝子贤孙。
还不是为了先把东西骗过来。
高梦月瘪了瘪嘴,“偷偷留了点肉片,这会儿还没凉,喊老大家的拿一碗回去。”
“你说她老太太瞒着有什么用,你们老谢家就生了咱老大老二两个种了,什么好东西,老太太还不留着给他们难不成还要去给孟家的”
“她都不知道嫁到你们谢家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