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这么多,你一定感到不耐烦了吧。”透明的玻璃瓶里面,一滴酒也没有了,科尔夫人把手心里的杯子放到一边,“我这双眼睛,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没有人能逃过我的眼睛——你是个好人,我能感觉得出来。”
男人却急忙摇了摇头。
科尔夫人轻轻的笑了,并没有着急去解释。
“老实讲,”科尔夫人这时挠了挠头皮,拳头抵在太阳穴处打圈尝试着清醒,可显然是徒劳,“其实汤姆·里德尔,唔,在孤儿院,他这样的孩子并不罕见,你仔细找,总能找到几个和他类似的,有时候——”
醉意渐渐模糊了科尔夫人的大脑,她略过男人的头顶,望着斑驳霉的天花板愣,她眯起眼,话语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有时候,我感觉很愧疚,对他们。”
“怎么会这么说呢?”
科尔夫人的手肘放在桌子上,抵着额头,脸对着桌面,一只手对着男人摆了摆手,“我不是指对教会、政府什么的,是对他们,那帮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们。”
科尔夫人闭上眼,沉重的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想好好的对他们——先生,你是教师,或许你懂那种感受。”科尔夫人眉头间的皱纹加深了,“她们需要干净的衣服,需要可口的饭菜,需要很多的爱,可是,这些我们都给不了。
我想,那我至少可以做一些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我可以对他们再和蔼一点,再有耐心一点,再关注一点。
可是,很难。面对孩子的哭闹、尿布换洗等无休止的繁重工作,我现很难保持冷静和耐心,总是不自觉地变得烦躁,甚至脾气……我,我并没有照顾好他们。”
很久,男人缓缓开口,声音沉静,“有时候,我们想做的很多,然而能做到的却很少,在感觉到爱的力不从心时,尤其如此,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科尔夫人。”
午后暖黄的日光,从地板移到了木桌上,打在科尔夫人皲裂的老手上。
窗外的瑞拉听着,心有些沉,可她也被困在这种残酷的生活中,无法说更多的话来。
“哈——又,跑题了。”科尔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扯出一个笑容,“瑞拉·h·伊斯特亚德,我现在把瑞拉·h·伊斯特亚德曾经生过的事情告诉你,在这个孩子身上生的事情,更为怪异,但我认为,你应该不会因为这个拒绝她进入霍——你们的学校。”
科尔夫人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
“瑞拉·h·伊斯特亚德七岁之前,她只是一个反应有点慢,脑子并不那么好使的普通女孩,然而在她七岁的时候,她生了一场大病。
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死了,她也的的确确是死了,我亲自确认的,没有了心跳,没有了脉搏,尸体也已经冰凉出现了尸斑。
可是当时谁又能想到呢?她竟然活了,并且从此——具体我说不出来,但是就像是芯子换了一个人,非常诡异。
她醒来后就大喊大叫,喊她的老爹,哭着闹着求我们放她走。
我大着胆子问她她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她居然都一一回答了出来,甚至她父亲的样貌年龄工作地点还是家庭住址都编得有模有样,就像是真的存在。
老天,上帝,你不知道这简直有多么的吓人。”
科尔夫人打了个哆嗦,继续说下去。
“可她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当时我们都吓坏了,以为她是魔鬼上身。
我们把她关进了地窖,打算送她去附近的教堂祈祷并让她服用圣水,或者是——不过好在后来她恢复了,说自己说的那些是从另一个小孩那里听到的。”
没有人能比在窗外偷听的瑞拉本人,更清楚那时候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