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才从外头赶回来,鬼鬼祟祟地拉着两个孩子躲进房间。
林晚谦云里雾里,“爸,你搞什么鬼?”
林南嘉有样学样,“爸,你搞什么鬼?”转头想起了什么,她眼珠子一转,“先说好哦,我可不帮你藏私房钱的。”
“你这死没良心的,亏爸对你这么好,”林有才拉下大衣链子,掏出藏在怀中的袋子,边念叨边解绳,“呐,好好看看,我悄悄给你们买了啥。”
最后解出了许多小孩玩的烟花爆仗。
“啊,是冲天炮!”林南嘉雀跃,从袋子里抓了一把小小的火药筒,研究了好久,才递给了身旁的林晚谦看。
林有才慌神张望,说话都止不住的颤,“小点儿声小点儿声,我的小祖宗啊,别让你妈听见……”
“看来跨年晚上有着落了。”林晚谦手持烟花棒,好几年没碰过这玩意了,有些怀念。
“爸你怕什么,妈又不在这儿,听不见咱们说话,”林南嘉应着林有才的话,埋头在袋子里翻来翻去,玩心特重,她抬头问,“爸,有摔爆仗吗?”
“有,没少买,全在里边了,你可别拆啊,”林有才一手盖上林晚谦的后脑勺,另一手盖着林南嘉,往那么一压,三个人咕噜咕噜商量着话,抬头喊句,“就这么定了。”
12月31号,林家用过晚饭后,开始起动静了。
林晚谦在家里话少,于是每句话说出来分量还是很足的,他在厨房门口唤着柯柳姿道:“妈,我今晚出去一下。”
他的心里忐忑不安,深怕柯柳姿问多几句,他就不得不启用备好的剧本了。
可是不刨根问底就不是柯柳姿了,她湿漉漉的手蹭着围裙,回头着急问林晚谦,“晚谦你这是要去哪啦?梁赞又找你出去了?”
“不是,”把梁赞大名带出来,更叫林晚谦哆嗦起来,“那个,班里组织新年聚会,几十号人都去呢,所以我也过去一下。”
生怕柯柳姿对梁赞不满,林晚谦说到玩乐方面一概不带上梁赞的名字,甚至还忍不住替他辩解道:“梁赞他不去的,他跟家人一起过。”
“哦,这样啊,那么多人去的话,倒是不好搪塞了,”柯柳姿下了放行条,“那就去吧,别玩太晚了啊。”
“好的知道了。”林晚谦出门前给林有才和林南嘉比了个ok,这就完成了一个。
半个小时后,林南嘉探进半截身子来,见柯柳姿还在厨房里捶打丸子,支支吾吾地,“妈,我跟小雅出去逛逛街,明天在家好好做作业。”
“不行!”柯柳姿没回头,淡漠坚决道:“你不能出去。”
“为什么啊?”林南嘉不满,气得直跺脚,“哥都能出去,我为什么不能出去了。”每次她都得感叹世间的不公。
“我说不能就不能,你跟你哥不一样,你是女孩子这么晚出门多不安全,再说了那小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天天只知道叫你出去玩,都不好好学习。”
林有才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听着俩人在厨房里吵嘴,心里咯噔咯噔的,没个底。
见林南嘉败下阵来,他干脆上去助阵,“都要过新年了,要不南嘉你别跟小雅出去逛了,爸爸带你去走走。”
林有才一搭话,柯柳姿的火苗立马窜起来,“你怎么当爸的,你女儿上高一了,成绩都没有晚谦稳定,你还想着带她出去玩,一天到晚纵容她会把她给害了的,你以为你是在帮她吗?你帮她哪啦?你是在害她。”
林有才还在挣扎,“哪有那么夸张啊,就一个小女孩。”
林南嘉不想听了,气鼓鼓地跑出客厅穿鞋子。
身后柯柳姿还在训话,“林有才,我不指望你疼老婆孩子,不指望你能在教育孩子方面帮上我一把,但你也别跟我唱反调啊。”
“好好好…我错了错了,我不该说这些…”林有才安抚炸毛的柯柳姿,“你别生气别生气啊,马上就要迎新了,你要从今年气到明年啊?那兆头可不好!”
林南嘉已然听腻了话,她把鞋子穿好,起身犟着回嘴,“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问你同不同意的,反正我说要出去就出去。”
“你,你敢踏出这门,晚上我就把门给锁了,”柯柳姿追出来,给林有才拦下来,她把火发泄在林有才身上,“你看我才说两句话她就跳起来了,你你,你惯得她多叛逆,你害人不浅啊林有才,你安的什么心,你害得我好惨!”
同意!”
他是这样回应林晚谦的。
梁赞挂了电话,连同喜庆的喧闹一并隔绝开了,他和林晚谦说了违心话,在这儿一点也不好,他身处的地方现在还是青天白日,感受不到跨年的喜悦。
唯一的期盼是北京时间的00:00,他守了好久的时间,结果闹钟还没响,他就忍不住提前打过去了。
第一句新年快乐必须跟林晚谦说,林晚谦听的第一句新年祝福必须是梁赞说的。
纽约迎新年还有12小时,作为一家之主的梁守正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
梁赞有感,他不会出现了。
都说女儿和爸爸亲,梁守正没回来,第一个崩溃的就是梁思谈。
她抱着手机来回踱步,不由分说地拿着手机疯狂按电话,她躁得可怕,打过去,被挂了,又打,一再被挂……
梁夫人该劝的话说尽,这会儿做什么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坐在沙发上,指尖游走,在皮革上划出浅浅的折痕,干脆起身出去,把房门带上,让梁思谈有个爆发宣泄的空间。
电话通了,梁思谈齿根都在发颤。
“谈谈……”这个低沉的嗓音,曾几何时也是家里令人安定的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