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由来的一句夸赞令蒋抚月的动作顿住,今时月那声夫君令他唇角微微翘起,只觉拿着石片的手腕也不痛了,动作更加利落:“那当然,你夫君我可是近万年来唯一一个一统天下的帝主,我跟你说你可是捡到宝了,可要好好待本公子,不然……”
今时月看着他这副翘尾巴的模样:“好大的威风呀帝主大人,不然什么?”
蒋抚月脸颊上被他擦出一抹灰尘,闷声道:“不然本帝主就会生气,生气就不给你做杏仁糕吃。”
今时月勾了下唇角:“出息。还以为帝主大人那般大的威风是要休妻呢……”
蒋抚月直起身子,一双狭长好看的桃花眸瞪大圆:“好你个今时月,本公子一个堂堂帝主在这给你挖孩子,你竟想着要休了我!”
今时月哽住:“没,我没……”
蒋抚月挖土的动作愤愤,嘴里嘟囔着:“是是是,你如今这般好看,又是威名赫赫的战天女,就算没有了本公子,也会有许许多多的莺莺燕燕男狐貍精围着你,今日你能轻易说出休妻的话来,明日是不是要将和离书双手奉上……可怜了本公子,白了发,终是被你这负心妻给腻了去,俗话说的好,糟糠之夫不可抛……”
“蒋抚月,你深处帝宫多年,妃嫔没纳,在何处学的这冷宫里的幽怨作派?”今时月打断他的表演。
蒋抚月:“终是对我不耐烦了……”
“闭嘴。”
蒋抚月乖乖把嘴闭上,闷不吭声的挖着土。
此处场景若是被彴洮等揽月王朝朝臣看见,必定要惊掉了下巴。
从蒋抚月做了天地共主那一刻起,便在无人看见他如此不同寻常的一面。那高台上至尊的王座,将他身上的热烈与肆意褪去,随着政案上堆迭的奏折越来越多,随着世间安定,帝王的凌厉与稳重重塑了他的筋骨,就连那一袭火红的华服,也好似被清冷的月色所染上寒意,再看不到那个从前肆意妄为的首富蒋家少主半分影子。
这一切,今时月自是不知,她走到蒋抚月身旁半蹲下:“蒋抚月,我从未问过,这些年,你累不累?”
蒋抚月眼睫一颤,蹭了蹭她肩头:“本公子可是帝主,好吃好喝美酒相伴怎么会累。”
说罢,他又反悔了,状似虚弱的靠在今时月身上,抬起泛红的指尖给今时月看:“挖孩子好累,都红了,你吹吹。”
今时月垂头轻轻吹着,刚吹两下,蒋抚月用力的揉了一抹今时月的头,将他为她梳好发丝揉乱,看着她一脸凌乱的模样低声笑了起来。
“蒋抚月!”今时月顶着鸡窝头咬牙切齿。
“恩!”
“你还有脸恩!”今时月伸出手,还未够到蒋抚月,便被他轻轻拥进怀中:“娘子,别气了,头发乱了为夫再给你绾。”
今时月突然愣在,怔怔看着那好看的过分的妖孽面容,本就不曾真的动气的她连斥责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任由蒋抚月轻声轻语的哄着她。
“那,好吧,你下次可不许把我的头发弄乱了。”
蒋抚月眉眼轻轻眯起像一只狡黠的狐貍,嘴里说着“好”又重重揉了一把今时月的发丝。
今时月:“……”
二人在此处挖了三日的土,准确来说,是蒋抚月自己挖了三日的土,今时月数次想要动手被他一边喊着累一边按回原地待着。
废墟之上的山丘已经成为一个巨坑,这三日今时月在心里无数次希望能够在被挖开的泥土中看到存有生机的紫藤,一无所终。
原来分别经历的太多次真的会麻木,她很想念那个又傻又笨的妖藤,却也知晓,想念与感伤是最无用的东西,改变不了任何。
“挖到了。”
随着蒋抚月的声音,今时月跑到巨坑处,被蒋抚月伸手接住。
她看向那泛着流萦的冰棺一角,震惊的喃喃道:“还在此处……”
蒋抚月意外的道:“竟是用十万年的极地玄冰制成的棺材,这孩子什么身份?”
“他是当年沧澜国先帝的最小皇子,听闻出生时天生异像,被沧澜皇室奉为“圣子”,名为——玄意。”今时月说道。
“天地百目转,乾坤巨骤变,万物死生皆为玄意——倒是个好名字。”蒋抚月伸手覆在冰棺上,一霎间,冰棺表层的泥土被逐散,露出冰棺中的小少年。
蒋抚月缓缓挑了下眉:“还有气息。”
今时月点头:“此童奇异,当日我在断肠崖下被阴昌偷袭,他只略微出手,便使阴昌那上万年的怨魂溃散。”今时月说完顿了下,又道:“好似也不算出手,他就只是碰了下阴昌。”
“这世上可是真的有圣子一说?”今时月看向蒋抚月。
蒋抚月拿着手中石头轻轻一敲,冰棺徒然碎裂,今时月瞪大了眼:“你不是说这是十万年的冰棺?”
怎么轻轻一碰就碎了……
“这冰棺之所以在地底,就是因为它见不得光,如今见了光亮,还不如一层薄冰坚硬。”
将小童的身体背上去后,蒋抚月伸手将今时月拉出深坑,他看着小童,回答今时月先前的话:“圣子意为混沌初开众神的子嗣,这孩子既是沧澜国血脉,便不是圣子。不过……”
他看向今时月:“这孩子确实有所不同。”
今时月静静的听他道:“我曾在西决万古窟里见过一具枯骨,那枯骨历经了数十万年,经久不腐,骨中灵蕴虽已消磨殆尽,骨身却供养一方天地草木,方圆十里灵气通明诸邪不尽,当地人称其为“剑骨”。”
“这小家伙体内的气息,与那枯骨的蕴息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