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没说话,握着烟轻轻在空中点了点,无奈道:“老板,不可强求。”
“傅先生,您试试再说。”汪老板几乎是在恳求了:“四叔说您是行家,有改风水,通运势之能,多少钱都可以,只要傅先生肯帮我这个忙。”
傅云:“……那也是行家,又不是天家,他怎么不夸口说我能拯救世界呢?”
奈何汪老板的神情实在太过卑微了,傅云没法,无奈道:“行,我试试。”
汪老板恭恭敬敬的应了,然后继续和乡亲们应酬去了。
院子中的井口漆黑幽深,即使在青天白日之下,也依旧有说不上来的阴森瘆人之感。
傅云轻轻叩着井沿上的青石,他指节分明而漂亮,敲在井沿上时,发出一声一声的闷响。
傅云背过身去,忽视了身后村民们若有若无探究好奇的眼光。
门口的一对男女青年对视了一眼,一齐向他走来。
“哎,小哥您贵姓。”男青年扬着笑脸对傅云道。
“傅云。”傅云将他二人扫视了一圈,两人都是乡里小伙和姑娘的打扮,淳朴而憨厚。
姑娘长得算不上漂亮,削瘦而秀气,冲傅云腼腆的笑。
“我叫陈朗,陈时越堂哥,他四叔是我爸!”小伙子热情的伸出手,和傅云握了握。
“这我妹,禾小江,我们三叔的女儿。”陈朗把身边的姑娘一推,尴尬的笑道。
傅云温和道:“嗯,你好。”
“所以你们找我,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陈朗看上去略微有点局促,忸怩了半晌才问道:“傅哥你跟那汪老板什么关系,他为啥对你这么客气?”
傅云故作讶异:“他平时对人不太客气吗?”
“那倒也不是,就是人家一身价过亿的大老板,不好接地气儿也是应该的……”
傅云笑了:“你应该去问汪老板,他和我是什么关系。”
“啊?”青年一愣。
傅云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就起身回房间了,留下小青年一脸迷惘。
陈时越一觉睡到了天黑,醒来的时候,灵堂又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蜷缩在夫人的房间里,这种老式的雕花床质地很硬,傅云把他拎到床上的时候显然没考虑过什么姿势更有利于脊椎健康,几个小时过去差点没把他腰睡断。
大概是考虑到不打扰他睡觉,屋里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是床边的手机,刚到整点,屏幕上显示着现在是十二点零一分。
真是个吉利的时间。
“醒了。”
傅云在他床边坐着,顺手帮他把手机屏幕熄灭了:“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不行,一杯就过去了。”
陈时越痛苦的直起身子,有气无力的反驳:“胡说,我行。”
傅云:“……”
“行行行,你行,要开灯吗?”
“不开,头疼。”陈时越靠在床头,眼睛里都是血丝:“你说吴妈今天晚上还来吗?”
“看运气,不过我们最好是做点防御措施,老是跟阴间的人打交道,久而久之你纯阳之气被吸干净了,可就……”傅云说着把他身子底下的被褥拖出来,三下五除二拆了被单。
“可就什么?”陈时越追问。
“可就再也不能人道啦。”傅云一抖被单,哗啦啦的抖落一地灰尘。
陈时越:“……我说正经的。”
傅云拖着被单走到他们床前的那个梳妆镜前,把被单整个套上去,将偌大个镜面遮的严严实实。
傅云在这种时候,总是能体现出一些惊人的仔细和贤惠,他甚至把每个角都掖好了:“谁跟你不正经。”
陈时越站起身,看着他把镜子遮上:“有什么讲究?”
“镜子不对床。”傅云道:“对床招鬼,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女生宿舍里有人和舍友闹矛盾,就把镜子立着对准舍友的床,舍友半夜迷迷糊糊醒来看到镜子,镜子里反射出一个红衣长发女人在梳头,吓得小姑娘当场从二层翻了下去,摔成了半瘫,后来做笔录的时候她说看到了鬼,但警察只当是夜里环境黑,小姑娘眼花了。”
陈时越:“……好歹毒的室友,那镜子里真的有鬼吗?”
傅云扯了扯梳妆镜上的红床单:“你现场试试就知道了。”
陈时越:“我没疯,然后呢?”
“后来那面镜子辗转到了我手上,我就把里面的东西固定住神魂做成相框了,让她维持着梳头的姿势,随时随地对镜面露出三二一茄子微笑,不是半夜喜欢吓人么,挂我床头,天天晚上我看着她梳,梳秃为止。”
陈时越沉默半晌:“傅云,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傅云朝着镜子的方向一歪头,笑眯眯道:“打鬼子,很好玩的。”
陈时越皮笑肉不笑:“知道我大学什么专业吗?”
傅云洗耳恭听。
“马克思主义学院思政教育专业,年年绩点第一专业课第一,兼任团支书和宣传委员,专治你们这种散播糟粕不良思想的封建青年。”陈时越警告的点点他:“你给我注意言辞。”
傅云没忍住笑出了声:“好的委员,我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