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婆子的脸一黑,心里止不住的烦躁。
不就是一点家具吗?至于一直揪着不放!再说,这也不是她能做主的!为难她一介奴婢,有意思吗?啊,就说有意思吗?
郑婆子心里骂骂咧咧。
原以为,这是一趟轻省的活儿,把人带到就算完事了,运气好的话,还能得两个赏钱,现在她是看出来了,她们这位二姑娘,就不是个好性的,连她身边的奴婢,也都牙尖嘴利。
别提在荣禧堂时,也是一步都不退,显然是个不能吃亏的。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郑婆子心里叹口气,满脸为难地瞪向银桃:“哎哟,你这个小蹄子,冲着我凶有何用?咱们做奴婢的,也是得上面吩咐。。。。。。”
“哦?照你的意思说,是老夫人故意苛待我?”苏玉昭柳眉轻挑,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
“可不敢这么说!”郑婆子脸色骤变,抬手给了自己两嘴巴,再一脸赔笑道:“姑娘听错啦,老奴的意思是,前面府里事情多,这些家具摆设啊,一时短缺也是有的。”
苏玉昭不说话,就看着郑婆子笑,只把郑婆子看得浑身不自在。
银桃啧啧两声,对郑婆子的话,显然是不信的。
苏玉昭来到软塌,一把挥开矮几上的香炉,换上怀里的杜鹃桌屏,青花缠枝的香炉,咕噜噜滚到地面,出一声闷响,里面的香灰倾倒,洒在珊瑚红的地毯上。
“这里的家具,我都要红木的,窗纱也不行,换成软烟罗的,架子上的花瓶,过于的艳丽,都换成素色的,要纯色釉的,窗上要摆花儿,门边也得有,我不喜欢青竹,把它们换成海棠。”
“书柜也别忘了,还有笔墨纸砚,笔最好是湖笔,墨要徽墨,纸就随便,不过砚台,得要端砚。。。。。。院子的名字,我也不喜欢,荷风,荷风,是要我喝风么,还是换成逍遥院吧。”
“其他的房间,也照这个要求。。。。。。嗯,就先这些吧,等日后想到再换。”
也不管郑婆子,她脸上是何表情,苏玉昭把她的要求,一股脑地说出来。
“还换?”郑婆子下意识出声,接着嘴唇抖了抖,讪讪笑道:“这,这奴婢也做不得主啊!”
逍遥院,这是生怕人不清楚,她的心思不成?
“没让你做主。”苏玉昭轻飘飘抬眼,“你自去通传,自有做主的人。”
郑婆子扭着身子,有些不情愿,不必通传,她都能想象到,大夫人黑沉的脸。
见郑婆子不动,苏玉昭突然捂着胸口,毫无预兆的,剧烈的咳嗽起来,秦嬷嬷急忙上前,抬手轻拍她的背,可惜仍然无济于事。
苏玉昭越咳越严重,渐渐的有血自嘴角溢出,郑婆子冷不丁瞧见,吓得瞪直眼睛。
“咳,咳血了。。。。。。”郑婆子结巴的提醒。
“咳咳,若是苏府不愿意。。。。。。让我回来就直说,咳,咳咳,何必故意折辱我!”苏玉昭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被血染红的嘴唇,看得人后背凉。
郑婆子吓得脸色煞白,急急地冲对面摆手,生怕对面的人误会,一时气急撅了过去。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二姑娘您别急,奴婢这就去请大夫人示下。”
话音落,她也不敢耽搁,圆润的身体一扭,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房内咳嗽声骤停,苏玉昭坐直身体,平静地擦拭嘴角。
。。。。。。嗯,她都习惯了,吐就吐吧,吐出来还更舒坦。
这边,郑婆子冲出荷风院,准备去请示大房,那面昭华院里,顾氏母女三人,也正就着苏玉昭先前的态度,愤愤不平地说着话。
“哼!真是不要脸,果然是养在商户家的,粗俗无礼,不敬不孝,自私自利,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气祖母,故意陷害咱们,真是狼心狗肺,看着就不是好人!”
苏玉珠靠着母亲,小脸气鼓鼓的,嘴里不住的抱怨。
顾氏冷凝着脸,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到矮几,“不愧是林氏生的,看着就让人生厌!”
说起来,顾氏和林氏的恩怨,实则很简单,就是嫁妆给闹的。
顾氏家道中落,虽不知为何,苏明嵘看中她,她嫁进苏府不久,苏明远就娶了林氏,林氏虽出身低,胜在有银子啊,林家准备的嫁妆,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
比起林氏而言,顾氏的嫁妆,实在有点不够看,拢共也没百两银子。
两人是妯娌,又是前后脚进门,免不得遭人说嘴,遇到心胸宽广的,许是就一笑而过,遇到锱铢必较,小肚鸡肠的,可不是就在心里,给人狠狠记上一笔,寻着由头报复回去。
但她也不想想,苏家选中林家,本就是为的银子。
不敢怨怪苏家,就把一切的错,全推到林氏头上。
“可不是,一回来就闹事,定不是个安分的!”苏玉珠重重一哼,抱住顾氏的手臂,对她嘱托道:“娘,您可得好生敲打敲打她,让她看明白,这府里是谁做主。”
竟敢嘲讽她是猪,她定要让她好看!
想到自己分出去的管家权,顾氏目光锐利,眸中带上恼怒,“不过是个蠢货,就是再厉害,只要是在苏府,也的给我盘着!”
要不是对方还有用,她能让她活不过明天!
哼!且不说是她,只怕连老夫人,也对她极其不待见。
现在尚能对她有好脸色,不过是看在她救过太子的份上,不然,就凭她献上的寿礼,就能让老夫人恨死了她。
想到这里,顾氏的身形微顿,接着重重摇摇头。
要不是知道苏玉昭,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专门等着去救太子,而后借此攀上靠山,再故意送绣杜鹃的桌屏,来恶心膈应老夫人了。
“娘。”苏玉仪适时开口,声音轻而淡雅,“二妹是晚辈,又是才将回府,咱们合该体谅她,此时,她怕是正惶恐不安,您不如寻个时间,多关心关心她。”
相比愤懑不平的苏玉珠,苏玉仪就显得要平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