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听见命中一扇镀金的大门,在黄昏下快闭合。
不知道过去多久,暮色不着痕迹的沉落下来。微微晕开细碎屑沫儿的橘色夕光,给面前这扇大的咖啡色落地窗染上一层古铜。
《美丽的神话》的钢琴曲从窗外浮漾上来,窗台的素色百合正漫着馨香。我侧躺着身子,目睹着黯淡将房间一点一点侵噬,直到最后一丝光亮被吞没。
这个场景好熟悉,大二那年因为车票滞留静海三天。那里的异域风情让自己印象深刻,但是一个人住店以及出去吃饭却让我内心失落到极点。
开在二楼的清真面馆,用布篷和几根木桩搭起来的,十分简陋。当时虽然已经开春,然而天气干燥且寒冷。时而一股风沙,在耳畔呼啸而过。那里多的是旅客,当地人居多,可是语言似乎挺难懂的。我点了一碗兰州拉面和一盘肉丝土豆,略带敷衍的菜色,却花了五十多块钱。
我清楚的记得,那个下午从面馆出来,迎面的冷风把头吹得散乱,砖红色的夕阳把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很瘦。在那片充满烟火或冷清的异乡,我的孤单那么突兀和清晰。
我的心房骤然冷却,莫大的委屈涌上来,喘息困难。
昼里所有栖居的诗意,此刻全部被黑暗无声的稀释,房间里空荡荡的,一整个世纪长的悲伤在用力缭绕。
我拿起手机拨打电话,但迟疑了一下,快的打出一串文字。
“你认为爱一个人应该怎么样?”
紧接着我没有犹豫,起身去开灯。
“你的消息可真及时,我刚吃完饭回来,我先把东西整理好再回你啊。”
隔着屏幕,我也能听见她的声音,只是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似乎她的声音跟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一股浓浓的都市风,无关悲喜。
我很快又把灯关掉。空荡而黑寂的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从院子里映射的光芒,若隐若现。除了旅人们纷杂的絮语,偶尔更远处的街道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鸣笛,现在一定霓虹初上了。
“爱一个人,对他好就行了。”
屏幕闪着光,愣了大约五分钟,她来消息。
我以为她应该会长篇大论,甚至事无巨细。毕竟,她这个年纪,关于青春的话题,应该有着更多的憧憬。
然而,她的回答,那样简单干练,却又不失深度。
我的心里显然是震惊而感动的,用我的标准去衡量,这绝不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该有的态度。
一路走来,我见过的太多女生,不是物质浮华,也难逃计较索取。她的回答,通透而温柔。
是否她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你感觉太敷衍了?真的,你这个问题虽然很复杂,但是我感觉回答倒是挺简单的。就对他好就行了,太多其他的,真的无法把控,毕竟世事无常。”
“不,不是。你……”
我变得口吃,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你说的真好。”
正如加缪所言:“世上最复杂最崇高的真理,都脱胎于细丝缕分的简单。”
流年已尽,春日未亡。
手指的骨节被我捏得白,仿佛在提醒自己。经过青春曝晒的句子,普通的失去艳丽的光泽,但却更加厚重。
她不会现,简单的一句话,在暮色里拖着颤抖的尾音。
春天真是一个传奇的季节。所有的平凡都被放大了细节,我站在窗口,望着远处模糊的霓虹,不敢声张。
诗人留白的句子,终于在暮色未完全渗进梦境之前,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