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林浅浅回想起蒋艺柔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以蒋家和万家的关系,蒋艺柔对万家在万氏集团的持股比例应该是很清楚的,不应该会说出颜浩是第一股东这种话,难道现在的万氏集团,股权又有了变动吗?
“你又买了万氏集团的股份吗?”林浅浅问。
颜浩一怔,昨天召开的股东会是内部会议,并没有邀请记者出席,目前股权占比排名改变的事并没有公开,林浅浅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买了一点。”
“买了多少?”
“买了1。5%,有几个以前的股东自己的产业需要钱周转,他们主动找到我,把股份卖给我了。”颜浩购买的股份的确只有1。5%,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并没有撒谎。
林浅浅心里盘算着,3o%+1。5%,离万家持有的35%还差很多,现在的第一股东仍然还是万知行,难道那句话真的只是蒋艺柔吵架时的口误?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颜浩有点紧张,他不确定林浅浅到底知道了多少。
“刚刚在洗手间遇到蒋艺柔,她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就骂了我几句,说我勾搭你,还说你是第一股东。我就想着,你的股份和万家还差那么多,怎么可能是第一股东。估计是她吵架的时候嘴瓢说错了。”林浅浅一五一十地说。
颜浩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宽慰道:“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你别往心里去。对了,我还真没见过你吵架的样子。”
“我是不喜欢吵架,但是蒋艺柔每次都针对我。以前当助理,得顾着万氏集团和万知行的面子,什么都顺着她,暗地里受了不少气。可现在我一个闲散人员,会怕她?好歹也比她多吃几年饭,吵起架来,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辞职后这两次和蒋艺柔的交锋,每次都是蒋艺柔战败,这让林浅浅甚至有点得意。
看着林浅浅的样子,颜浩确定,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利用她获得沈永康监护权的事。他心里盘算着,明天董事会后的新闻布会,一定要弱化自己那15%股份的具体来源,晚上得和陈星旭将即将布的新闻通稿调整得滴水不漏才行。
第二天的董事会,进行得很顺利,所有环节尽在颜浩和陈星旭的计算之中。
董事会上,颜浩成为了万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万知行提出,辞去在万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在颜浩的挽留下,他成为监事。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个虚职。颜浩一定要给万知行安排这个头衔,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免得大家说得太难听而已。
会后,万知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来到颜浩的办公室。
两人坐在沙前,颜浩转身为万知行泡茶时,万知行说:“其实我很感谢你。”
这句话让颜浩很是意外,他转过身,万知行正看着他,一脸真诚,倒不像是在说假话。
颜浩将茶端过来,坐定。
“感谢我?你说真的?”
“我很讨厌经商,从小就讨厌。”万知行喝了一口,是茉莉花茶,淡淡的香味,很合口。“爸爸一直想培养我们兄弟一起经营万氏,但我实在是太不喜欢从商,所以瞒着他学了设计,把他气得不行。还好有哥哥,他比我优秀,爸爸把他当继承人培养,可是哥哥进公司没多久就去世了,后来我爸出了事,没办法,我只能顶上。”
“我知道你以前在江州大学当老师,据说你还是最受学生喜欢的老师之一。”
“看来你对我调查得很细致。什么都瞒不过。”
“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才能有取胜的可能。”
“所以,现在是你赢了。”万知行看向颜浩,“不过我也没输。你帮我挑起万氏集团的担子,我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有些我自己不能下决定的事,是你帮我做了了断,从某种程度而言,这是一种解脱。”
面对如此真诚的万知行,颜浩一时不知说什么,略微愣了一下。
在商言商,他对万知行有敌意,但从个人直觉出,他很喜欢万知行这样的人。
坦率、正直、真诚。从小就在金字塔的顶端,但却还能体恤身边所有人比他位置低的人。
说得夸张一点,万知行身上有一种悲悯天下的佛性,这让颜浩自愧不如。
“你今天找我,不仅仅是要表达感谢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畅快。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万氏集团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我希望,不管以后你经营得怎样,不要更名。我不希望有一天他醒过来,现万氏已经不在了。”万知行恳切地说着。
“醒过来?万老爷子现在的状况是……?”颜浩敏锐地捕捉到了万知行说漏嘴的信息。
万知行自知失言,“还好好活着。但肯定不如年轻的时候清醒。不聊这个,总之,你能答应我吗?”
“万氏集团是个金字招牌,随意更名对我们德萨并不会有什么好处,德萨在全球收购了那么多家企业,没有任何一家会更名,顶多会在原名称后面加上一个德萨控股,增强投资者的信心而已,所以我可以向你保证,万氏不会更名。你大可以放心。”
“那就好。”万知行站起身,伸出手:“颜浩,以后万氏就拜托你了。”
颜浩也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和万知行的手握在一起。
“我保证,一定会让万氏更好。”
见万知行走出办公室,颜浩思索片刻后,将陈星旭叫了进来。
“万老爷子的情况,现在调查得怎么样了?”
“据说还在北京,但我们查不到就诊记录。有传闻说他没病,只是为了逃避配合调查,也有人说他可能已经死了,股东们当年只是怕万知行撑不住集团,所以迟迟没有公布。”
“还有一种可能,他现在昏迷着。不过,昏迷三年多,那应该只有植物人才会这样吧?在他身上,到底生过什么?”颜浩一边说,一边想着,答案呼之欲出,但却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有时候,千辛万苦都得不到的信息,或许就藏在别人无意识的一个口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