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发现,江缨的心早已经失控,那颗被贺重锦温柔安抚的情绪,再次爆发,无法收拾。
皇京第一才女的心结,只要江夫人不死,就永远也解不开?。
江缨伸出?胳膊,将石桌上的簪子耳环通通扫到了地上,打乱了江夫人原本的整齐摆放。
“江缨?!你疯了!?我是你生母?!”
“为了你的亲事,我费劲心思同那些瞧不起人的贱妇交好!连一张颜面都不要了!我冒死在御前触犯圣颜,就为了让你入宫为妃!”
“你说?!我这?个当生母的哪里对不起你?!你说?啊?!我让你嫁给?高官贵胄,是让我们母子在外人面前能抬起头!我让你在贺家诞下男丁,是为了让你巩固正妻之位!”
任由江夫人如?何?歇斯底里,江缨仍旧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她眼神空洞,竟是一字一句问:“嫁给?高官贵胄,是母亲之所愿?”
见江缨如?此反问,江夫人瞪大?的双目浮起一丝疑惑。
“诞下男嗣,也是母亲之所愿?”江缨声音颤抖,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既然这?样,我……偏不如?你的意!”
红豆吓坏了,她深知,倘若不是江夫人提及桂试的事,江缨是不会这?样做的。
于是,红豆赶紧在江夫人面前跪下:“老夫人,奴婢求你体谅我家夫人吧,她刚生完小公子没多久,从鬼门关走回来一遭,错过桂试八雅,本就心中郁结。”
“她心中郁结?她有什么可郁结的?”江夫人怒火中烧,瞪目道,“她如?今有多风光?小门小户的嫡女嫁给?一朝宰相为正室,皇京之中,有几个女子比得上她?”
红豆急道:“可是……!”
“可是什么?生了如?此不争气的女儿,该郁结的人是我才对!”
突然,江缨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迈步离开?了院子,不知去向,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一盆火炭。
江夫人当即吓了一跳:“逆女!你要做什么!?”
“我有如?今都是你害得。”江缨笑了,笑的那样撕心裂肺,“既然我永远也无法让你满足,那么便做一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吧。”
红豆大?惊:“夫人!”
只见江缨提着?火盆,迈步进入江夫人的房间内,不顾一切地将火盆里的炭尽数倾倒在床榻上。
火花飞溅,火苗席卷上了床幔,整个屋子随之燃烧起来。
女子缩紧的瞳孔之中映着?火光,她薄肩起伏着?,骤然跌坐在地上,虽是大?笑,却在泪流。
贺重锦。。。。。。
她是真的很喜欢贺重锦啊。。。。。。
与此同时,皇京之外,贺重锦刚刚下了朝,准备回到贺相府,马车途径糕点铺子的时候,他买了一盒杏仁糕,之后?又被一家卖新奇玩应的摊子吸引。
摊贩见青年一身紫色官服,瞬间提起一口凉气,随后?热情笑道:“这?位大?人要买什么?”
贺重锦不说?话,修长的手?指拿起红色的拨浪鼓,轻轻摇了摇,左右两个木球撞击着?鼓身,发出?有节奏的,砰砰砰的声音。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底温柔潺潺。
摊贩问:“大?人,这?是小孩子的喜爱的拨浪鼓,这?还有草编蚂蚱。”
“我知道。”贺重锦道,“文钊,这?些都买回府上。”
“都买了?!”收了钱袋的摊贩立马喜笑颜开?,“大?人,您可真是贵人啊!”
贺重锦重新回到马车上,他一手?拖着?面颊,一手?摇着?拨浪鼓,坐在马车前头的文钊问道:“大?人,明?日还去宫中吗?军械监的冶炼之法还原的情况不太?妙。”
“不去了。”贺重锦淡淡道,“我不懂冶炼,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于大?人来做吧,明?日我带缨缨和岁安去皇城外的枫林一同赏枫。”
文钊说:“属下知道了,这?些年大?人一直扎身国事,是该好好歇一歇了。”
马车里,贺重锦开?口,语气稍稍严肃了几分:“怕是你想好好歇歇。”
文钊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了笑。
回到贺相府,贺重锦发现江缨不在,贺岁安正躺在摇篮里呼呼睡着?,十分?安静。
在听到府上管事说?,江府的张妈妈上门了,称江夫人要见江缨,所以江缨便跟着?张妈妈回江府了。
贺重锦眸光一凝。
回江府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将拨浪鼓放在小岁安的身旁后?,便迅速动身去江府。
“江夫人若再来贺相府,无需通报,让。。。。。。。”沉默了一会儿,贺重锦咬牙道,“让她滚。”
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屋中的其他角落。
江缨将自己反锁在了江夫人的房间里,任由红豆一边哭,一边使劲拍打着?房门:“夫人,你别做傻事啊!想想贺大?人,想想小公子!”
“是啊。”江缨苦笑,“我很想他们。”
但江缨的心里好像有一个与江夫人极为相似的声音说?着?,她该去死了,她不配活在这?世上。
也许,死了才会更好。
贺重锦挂念自己一时,总不会挂念一世,他以后?会娶一个家世相称的女子,才貌双全,勇敢无畏。。。。。。谁都好,总不该是这?样的,像她江缨这?样的。
房间外。
江府上下所有的家丁都赶了过来,房间门被锁上没有办法打开?,江夫人又哭又疯:“老爷,江缨还在里面啊!快去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