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红鱼真有些看不上牛秀才,你说他这还算是个男人嘛?
才刚刚为了三娘的嫁妆银子闹得惊动了家人,是她的好三娘忍气吞声把这事给抹了过去。
他倒好前头刚低头认错可转眼就又忘了,又帮着他的好妹子来讨要三娘的东西。
董三娘心头苦闷闻言忍不住低声苦笑,“你方才还没有看出来?这一家子都在装聋作哑哩。”
“他们一家子从老到小,都心知肚明相公的确是花了我的嫁妆银子,可面上他们谁也不会承认。”
红鱼停下了手上的事不由瞪大了眼睛,“这岂不是戏文里头说的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董三娘看着跳动的灯火,半晌没作声,“我算是明白了,无论是婆母还是相公,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
红鱼情不自禁问道:“是什么样的?”
“他们或许的确觉得花了我的嫁妆银子丢人,可用起我的嫁妆银子从来只会理所应当。”
“我是商户女啊生来低人一等,凭什么能嫁给清贵的秀才相公?还不是因为我家有银子?”
董三娘眼圈一热泪珠子滚滚落下,“红鱼,你说的没错,我的嫁妆银子没有替他老牛家养儿子的道理!”
一日又一日只盼着他牛志高能中举人,若是中了举人之后如何如何。
可说不吉利点,若是明年他牛志高没能考上举人呢?
这科举本就是千人万人挤那独木桥,可又有几人能顺利度过?
一年考不上就
得再等三年,若是再三年又还考不上呢?
就又是再三年。
董三娘心里发凉,手脚冰冷。
她如今手上好歹还有些,可照着如今他牛志高大手大脚花银子的速度,再多怕也供不了。
难不成日后还真要她回娘家问爹娘大哥讨要银子,转头来供养他?
董三娘只要想到日后若真有这一日,羞的她恨不得此刻就一头撞死。
这倒先且不说,只瞧婆母的态度。
如今相公还用着她的嫁妆银子呢,婆母就一副十分瞧不上她的模样。
不要说什么要把她当成亲闺女对待的空话,真心欢喜一个人光从眼神里就能瞧出来。
婆母不喜欢她,董三娘心知肚明。
至于婆母为什么不喜欢她的道理,董三娘也一样心知肚明。
她是商户女,在外人看来如今嫁了秀才相公那身份自然是变了。
可董三娘敢说在婆母的眼里,她永远都只会是个低贱的商户女。
毕竟相公是秀才啊,她哪里配得上?
可明明不欢喜她,却偏偏又不让她立规矩做家事心不甘情不愿地忍耐着她,这又为何?
董三娘心头一片清明,只是舌根底下苦涩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