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过。
不是我真的心大如斗,但我总是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因为想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最终我还是会做下一样的决定,还是会想要逃出去,还是会想要把黑雾世界里面所有的人都带出去。
我想回家。
恶灵的声音即便在它消散之后,也像是鬼祟一样无时无刻都跟随在我的身边,它的质问从没有任何一瞬间离开过,但从没有任何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我感觉自己的回答就在嘴边,即将脱口而出。
【你要以何为食!】
我要以何为食?
不能是希望,它在世界的萧瑟风中明明灭灭,即便闪烁无力却永恒存在,那是人类的火种。
我望着眼前令人失望、无比失望的一切。
“当、当、当。”骷髅丧钟被敲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巷之中幽幽的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我站在瘦长男人的身后,高高举起了手里的碎颅者,那是以奥托海文废车厂老板阿扎罗夫的头骨与脊椎、刀片结合在一起的致命钟锤。
【你要以何为食!】
我低声的呢喃着,知道只有我自己可以听见那无比细微、从不存在的声音。
──我将以恶为食。
我偷偷摸摸的──怎么感觉今晚好像一直在偷偷摸摸──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生诸如【房内的转椅慢悠悠的转过来,坐在上头的布鲁斯·韦恩正神秘莫测的望向门口,低声开口,“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这样的情况。
看上去我的夜晚行动分外成功,并没有惊醒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回家的时间毕竟还短,不会有像是电视剧里头那样,大晚上的还有父母敲门进来看看你睡了没、给你盖个被子。
我晃了晃脑袋,将发散出去的思维全部又收束回来,本来出门之前还准备进行一个熬夜打博德之门的大动作,现在也一点都没有想法了,我打开灯,明亮的灯光洒落在房间之中,照亮了整个屋子,也照亮了我此刻有些难看的脸色。
我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头,手微微的举在眼前,温热的感觉似乎还残存在指尖,就在这一瞬间,我无比的庆幸自己刚刚选择的是幽灵杀手,而不是鬼面。
实际上鬼面如果要隐匿在巷子之中也是非常好用的,不过我那个时候顾虑到了前段时间才在纽约用过鬼面,况且还至少有两个目击证人,为了不生出事端,我才用了幽灵杀手。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简直是明智到了极点。
每个屠夫都有自己的性格,幽灵杀手的杀戮欲|望跟鬼面比起来那几乎是微乎其微,如果我在今晚用的是鬼面的话,怕是没把他们捅个十成十死是不可能离开的。
但使用幽灵杀手就可以很好的压制这样的杀手本能,归根究底就是鬼面那家伙太不讲究了!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无视了在我脑海中听见嫌弃之后开始冷嘲热讽的鬼面,脸还是那张脸,从小到大都被夸赞漂亮到了极点的脸,但此刻我却觉得不久前奋力挣扎、击打在我脸上的拳头触感似乎依旧还在。
我做的应该是对的吧?
压抑下内心的些许不安,这也不是我第一次砍人或是捅人了,虽然之前一直是被追杀的那个,现在角色互换之后还有点不习惯,但一想到我把那个无辜遭殃的姐姐安全的放到了警局门口,成功帮助一个人的感觉在胸口有些暖意,像是要满溢的泉水一样鼓胀起来。
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起始地点可能不太妙就是了,身为一个在纽约土生土长的人,来到哥谭之后我一直没怎么离开过韦恩庄园,对于哥谭的暗夜传说蝙蝠侠也只是有所耳闻。
或是看过他在正义联盟对外讲话的记者会上沉默的坐在一旁,看上去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我对蝙蝠侠不太熟悉,但他看上去就没有超人那么好相处的样子,没经过对方的同意在哥谭里扁人,不知道会不会被蝙蝠侠给盯上。
他打人看上去真的很痛。
不是说经由黑雾改造过后的屠夫还会畏惧普通位面的物理攻击,但那毕竟是在哥谭已经统治黑暗二十余年的蝙蝠侠,我就算有那么点怂应该也很合理吧!
算了,这些事情就交给被蝙蝠侠盯上之后的我去思考好了,与现在困到不行、还总感觉身上有点黏腻的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美美的踩进超大浴室里头的镶嵌式浴缸,整个池子最起码可以容纳下七八个人都绰绰有余,不太清楚当年我们家祖辈到底为什么要在每个房间都建这种浴缸,可能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吧?
总之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现在享受这个大浴缸的人是我,当温热的水几乎没过我肩头的时候,久违的寒冷气息终于被驱散开来,黑色的雾气在空气之中缓慢逸散,我将自己再向下沉了沉,鼻子浸入水中,开始朝外喷着气泡。
咕嘟咕嘟的气泡声在浴室里响起,我傻乐着在没气之前把头抬起来,重复这个在旁人看来绝对很愚蠢的操作。
半个钟后,我神清气爽的离开了浴室,洗了澡的好处是最起码身体不会有黏腻的感觉,但坏处就是──我清醒了!我不困了!
坏消息:我不困了。
更坏的消息:我还饿了。
自从离开了黑雾世界之后,我就基本陷入了常年饥饿状态,这种饥饿确实是可以靠着普通的食物解除的,所以我顶多就是食量大了点,但在被我老爸拎回韦恩庄园之前,我可没有办法养活食量巨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