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轲比能仰天大笑,纵马北归之际,他快到了东面飘扬的尘土,与“乌桓附义侯”的旗号。
轲比能心中顿感欣慰,看来弟弟莒罗侯和王同、王寄他们已经回来了。此刻,逃脱生天的轲比能心中已经不再看重胜负得失了。只要弟弟无恙,自己兄弟就可以卷土重来。
当王同王寄的千余溃败的乌桓突骑逐渐接近后,轲比能却还没有看到弟弟莒罗侯的旗号。
“两位附义侯,为何不见舍弟莒罗侯?”
王同王寄二人听了轲比能的话,相视一笑:
“令弟莒罗侯,逆天而行,竟敢与煌煌大魏为敌,当真是不知死活,他已战死,我等特奉梁使君之命,与田豫校尉前来剿灭尔等逆贼!”
轲比能闻言,心中大骇,继而大怒,加之听闻弟弟死讯,心中悲伤,五味杂陈,他扬刀大骂王同王寄二人道:
“无耻鼠辈,安敢背弃盟约,害我兄弟!”
王同闻言,冷笑一声,扬鞭骂道:
“轲比能,你蛊惑我兄弟二人,前来犯魏,以卵击石,结果害我等平白折损这许多部众,今我等已归顺大魏,正要取你级前去领功!”
轲比能听了这话,羞怒交加,他正要拍马舞刀亲自上前索战,却被亲信猛将琐奴挡下,琐奴劝谏道:
“大王,何必与他们硬拼,岂不见昔日汉高祖受困,扮作妇人逃亡,东山再起,终于坐拥天下,今魏军合围未成,大王何必意气用事啊!”
轲比能闻言,虽然心知此理不错,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琐奴见轲比能并不打算改变主意,于是横刀立锤,慨然大喝:
“既然如此,大王,琐奴请战!”
轲比能稍一犹豫,点了点头。
琐奴再次行礼,而后才策马出阵,与麾下千余火狼骑朝着魏军冲锋而来。
已经来到阵前的田豫,见那琐奴,身披红色狼皮重甲,手持一柄四十余斤重的大赤铜锤,座下一匹火红的胭脂塞外骏马,的确是悍勇无匹。
“弩手连射!”
田豫不愿与对方的精锐硬碰硬,于是当机立断,下了此命令。
琐奴尚未冲锋到魏军阵前,肩膀上便中了一箭,负痛的他大吼一声,折断了狼牙箭杆,继续起了凶猛的进攻。
不多时,琐奴与其麾下一千火狼骑终于冲到了魏军阵中。
琐奴悍勇无匹,铜锤到处,血肉横飞,魏军士气一时倒有些凝固。
田豫见状,继续叫弩手伺机射击,一面又安排了盾阵阻挡这些鲜卑骑兵的脚步。
一旦让骑兵的度降下来,那么骑兵将会成为重步兵与弓弩手屠杀的靶子。
琐奴就算再英勇,此刻他也无力回天。就在琐奴陷入重围,心知自己九死一生的时候,他回头用最洪亮的声音大喊了一声:
“大王,快走!”
轲比能见自己的爱将深陷重围,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他立即就要策马上前,但却被麾下亲兵死死围护住。
“大王,走,走啊!”
亲兵们扯着轲比能的马缰,拥簇着轲比能朝北面跑去。
“琐奴!琐奴!”
轲比能扭头向南,疯狂的大吼着琐奴的名字。
身陷阵中的琐奴听到了自己大王的声音。他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终于,箭透重铠,铜锤落地。
这颗赤色的将星,终于还是坠落在了大魏北疆的分野之上。
此时,归义王步度根与护乌桓校尉解俊的骑兵,也赶到了云中郡。
田豫,解俊,步度根,以及刚刚归顺大魏的乌桓附义侯王同王寄二人的部队,将琐奴的精锐,以及那些为轲比能殿后的数万狼骑团团围在了垓心,轮番冲击之后,数万狼骑终于湮灭在了云中郡的大漠之上。
而那残余的三万狼骑,则与鲜卑大王轲比能一同消失在了漠北的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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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郡。
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夏侯玄能够知晓如此多机密的于桓,终于忍不住问夏侯玄道:
“玄哥哥,为何你会事先知晓北境的变动,又在北境时,预知陛下会在利城郡遇到危险?”
擦拭铠甲的夏侯玄听了于桓的疑惑,微微一笑:
“有些事情,靠的是人情,比如北境的梁施,又比如,我那几个各在一方的夏侯氏叔父,再比如,雍凉的舅舅,扬州的文烈叔父,还有荆州的父亲。”
于桓恍然大悟,他又问道:
“那,还有些事情呢?”
夏侯玄若有所思:
“还有些事情,靠的,就是运气和猜测。”
于桓听了这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自己的虎头,挠了挠自己的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