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李振来回踱步,细细思索三日的时间吕兖等人能奔至何处,又再三询问了两个奴仆的细节,才终于下定心来。
朱汉宾说的不错,城破在即,已经由不得他再等了。
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医,他也要赌一把!
“来人,带上老夫之书信,乘坐吊篮出城,求见燕军主将元行钦。就与他说,老夫要和他背后的人,谈一谈!!”
();() ――――――
高梁河。
萧砚半倚在帅案后的交椅上,用一只胳膊肘撑着扶手,进而似笑非笑的览阅过手中的信件,温和发笑。
“你家李公,是何时猜出来的?”
帐中,一淡青色官袍的文士战战兢兢的双膝跪在帅案前,却是头也不敢抬。
看服饰,很明显这人是货真价实从汴梁来的官员,或许在幽州还和萧砚见过面,能从汴梁来的官员,最次也是可以任职一县的七八品官员,然而在这帐中,他却恭敬的夸张,几乎是五体投地的样子叩首下去,嗓音里带了颤音。
“好教萧帅知道,李公……李振非是猜出来的,乃是经由义昌军吕兖的提醒,才发觉了您之一应布置。在这之前,他还只当是未曾如实发赏,才致河北两部不服约束……”
帐中,韩延徽立在帅案旁侧,余仲等定霸都将领立在左右,此时前者只是面无表情,后者却纷纷嗤笑起来。
那官员愈加惊恐,用余光四下瞟了一瞟,身子几乎蜷缩在了地面。
须臾,却听一道从座位上起身的声音响起,他的余光里便见到一双着长靴的腿缓缓走到了跟前。
“萧、萧帅……”官员抬起头,脸上挂着讨好的赔笑。
萧砚亦是淡笑,而后才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官员愣了愣,继而看着萧砚那善意的笑色,帐中左右余仲等人沉下去的脸,只是磕头如捣蒜,连连慌声道:“对对对,李振私自克扣赏银,以致河北降军人心不稳,下官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不必紧张。”
萧砚蹲下去,笑着安慰道:“只是我一时不解,李公所写的这一书信,言知我萧某人养寇自重,蓄养定霸都、义昌军二部扰乱燕地,又是何意?”
“是、是……”那官员的冷汗直冒,脑子里直直飞转,终于恍然大悟一般的急声道:“是李振这奸臣嫉妒萧帅之功绩,又惧自己无能失了幽州,才遣下官出此下策,欲污蔑萧帅清白!”
说罢,他瞥着萧砚指尖轻轻夹着的那一书信,倏的爬过去,一把攥起来就要往嘴巴里塞。
“萧帅明察,下官、下官是被逼的啊!”
“大胆!”
旁侧,余仲勃然大怒,霎时一脚踹在这官员的脸颊上,进而一把抢过那书信,然后打落后者的官帽,攥起他的头发。一张老实人的脸上,此时唯有一副恶狠狠的神色:“狗东西,欲毁坏罪证乎!?”
那官员被这一脚踹的眼冒金星,门牙也磕了一颗,嘴中淌着丝丝血迹,却是被余仲这副神色吓得裤裆一凉,哭着嗓子道:“余都校、余都校饶命,小人真是被逼的……”
旁侧,萧砚拂了拂手。
“老余。”
余仲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官员,进而松开了手,将那面书信在胸口擦了一擦,让其上的口水被拭掉后,才恭敬递给萧砚:“萧帅,照末将所言,这等货色,不如宰了了事,省得浪费口舌!”
后面的韩延徽扫了一眼那几乎是泪尿齐出的官员,面不改色的上前了几步,对着萧砚低声建言道:“主公。公羊左等人还未曾有消息传回来,若那遁出的百骑携带的东西真如信上所言,恐怕对主公你稍有些棘手,我们是不是当要稳一稳……”
那官员则立马跪伏于地向前移动了些许,忙不迭颤声道:“对对对,萧帅,先稳住这奸臣!出城遁逃的人,正是那吕兖,此人在沧州守城时以人肉为粮,实乃一介狠人,万不可逼之过急啊……”
余仲大怒,吓唬道:“还敢多嘴!”
“小人……”官员畏惧后缩。
余仲则是转向萧砚,拱手道:“萧帅,让俺去,给俺一千骑,便是搜山检海,也将那什么吕兖与你捉来!”
“急什么。”
萧砚平静的将那信件交予韩延徽,折身而过,当着众人的面,取下了帐中木架上挂着的一套甲胄。
“萧帅。”一个将领急忙上前,要助萧砚披甲。
后者却是摆了摆手,进而自己慢慢着甲,一面道:“既然李公欲见见我,那便见他一面,又有何妨?”
那官员大喜,急声道:“小人为萧帅领路!”
“呵,倒也不用。”
萧砚笑了一声,看向门口的一不良人:“遣人告诉元行钦,这里骑马过去,半日。半日里,我要在他的帐中,看见这位李公。”
韩延徽惊了一惊,提醒道:“主公,传旨的天使应快到了……”
“无妨,让他等一等。”
而那官员亦是大愣,小心翼翼提醒道:“萧帅,李振他遣吕兖……您就不怕……?”
“那又如何?”
萧砚坦然看着他,反问道:“?很怕?”
官员愣之又愣,而后五体投地,大呼出声。
“小人郑珏,愿为萧帅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