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听到宦官上峰的责骂,立马回魂,打了伞殷勤凑到苏芷旁边:“苏司使小心足下台阶,地滑溜得很。”
苏芷进了屋,口中的浊气才算散去。
赵都知和柳押班2早已静候多时,就等着苏芷前来一块儿商讨要事。
大庆的皇城司是由三名干办皇城公事主事的,分别是:宫中宦官赵都知、宫中御侍女官柳押班,和皇城司使苏芷。
为了监管他们这些干办近臣用心当差,皇帝又设大皇子为提举皇城司,准许直达天听闻奏。
苏芷在来时便听了一耳朵要事,知今日这事儿隐秘之处,属官家丑闻,不可对外宣扬,以免遭官僚弹劾,引发事端。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殿前司麾下夜里宿卫宫闱的班直3,同冷宫里的美人有了私情,被内侍发现了,闹到明面上来。
平日里殿前司揽功倒快,这回是自己门前出的麻烦,烫手山芋似的不敢动了,抛给了苏芷处置。
还说皇城司就是管镇压异动,监听伺察外事的,能出这祸端,是苏芷手下人办事不利。
这不纯粹耍无赖吗?皇城司的管事们俱是一肚子火气。
苏芷也头疼得很,没料到这些禁卫班直竟胆大妄为至此地步,再如何不得宠,入了宫就是官家的女人,怜香惜玉也不能在主子头上动土。
要是让朝前的长舌谏官们知晓,必是一场风波。
那些官僚对他们皇城司和殿前司可是积怨已久了,毕竟平日里在都城里行刑拿人,皇城司从未手软过。
苏芷问:“殿前司可有派人来说什么?”
赵都知呶呶嘴:“哪里敢讲呢?本就是他们衙门出的事,倒教咱们惹了一身腥!他巴不得咱们早些料理了呢!”
苏芷叹了一口气,问:“大殿下哪里可知会了?”
柳押班道:“一早便告知了,大殿下让咱们依法处理,说小也是小事,不必闹得满城风雨。”
这话里头的意思,就是要苏芷尽快灭口,莫要给人留下话柄了。
苏芷点点头,她心里有了成算,坐到主位上,命人把犯事的班直押上来。
至于那个私通的后妃,在事情败露时就投井自尽了。这样倒也干净,免得还要动刑,受皮肉之苦。
待长行4领罪人班直冒头,苏芷一只装满沸茶汤的兔毫斑建盏便抛掷下去了,烫了班直一头茶水。
班直犯了事,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整个混不吝。
他对苏芷破口大骂:“臭娘们,你竟敢背着殿前司对我动私刑!”
皇城司和殿前司的恩怨已久,班直还以为打狗也得看主人,会有殿前司的上峰来保他,要死也能死在自个儿阵营内。
苏芷看他这样子,也懂了,不是傻子做不出这蠢事。
她冷笑一声,道:“你猜,你上峰平日抢功这样快,为何这次屁不打一个?”
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班直立马清醒了,哑口无言。
苏芷见状,说起大官话:“宿卫班直竟敢与宫人有私,真是罪大恶极!官家心善,秉着家丑不可外扬,本司使却咽不下这口气!来人,此人辱骂上司,行猪狗不如之事,拖下去里外折磨一番,长长记性,再寻个没人地儿杖决了吧。”
班直没想到他死期来得这样快,一时慌了手脚,忙道:“你、你竟敢越过大理寺与刑部,动用私刑!”
闻言,苏芷笑出了声:“你不知道吗?官家册立皇城司,就是为了让我等这些心腹暗中办事的。本使即为皇城司的管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然要为官家分忧。尔等尽管动手,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苏芷!你不得好死!你杀人无数,日后定有报应的!”
“好啊,那我就在这儿等着报应不爽。”
班直还是被拖下去了,这一回,没了嘈杂的辱骂声。
苏芷杀鸡儆猴,逞了一回威风。
待办完差事,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好在苏芷杀伐果决,没扯嘴皮子,若是心不黑,这回的难关只怕没那么好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