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起身给苏佑良掖掖被角,刚要转身,手腕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抓住,“夏夏,你妈心疼钱,你别跟她闹!”
看着苏佑良眉间深深的川字,苏夏心头一酸,这些年生活的艰辛在爸爸脸上留下深深的印迹,压弯了他的脊梁,他真是吃了太多苦了!
苏夏轻咬了下嘴唇心头有些失落,但还是顺从的说,“爸放心,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苏佑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能再受刺激,就算想要揭穿张桂枝母女,也得等个好时机!
苏夏刚刚出门,一滴眼泪像是苏佑良隐藏在心底的悲痛钻入他刀刻般的鱼尾纹里,其实他早就醒了,所有的事都听的一清二楚。
“你们这事打算怎么处理?”中年警察黑着脸问。
“警察同志,钱我也给了,我以后也不打人了,你们放了我吧!”张桂枝两手抱拳冲着警察作揖。
“姐,你说句话啊……”苏蓉低着头怯懦的扯了下苏夏的衣角。
张桂枝抬手抽了自己两巴掌,抓住苏夏的胳膊,“夏夏都是妈不好,妈不该打你,妈觉悟太低,妈以后改,一定改!”
苏夏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声音清冷,“放了她吧!”
手铐打开,张桂枝像获得了新生命一般,长长的呼了口气!
警察都走远了,她还不停的鞠着躬,耷拉着的眼皮下,一双怨毒的眼却一直瞄着身边的苏夏。
迟早有一天,她得把这个眼中钉给拔了!
“景轩,咱们也走吧!你爷爷跟你爸爸,肯定都等得着急了。”老徐卑恭的立于一侧。
阮景轩勾着嘴角,瞄了眼走廊尽头那抹瘦弱的身影大步离开。
……
苏佑良人虽然抢救过来了,情况却很不乐观,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还落了个咳嗽气喘的毛病。
张桂枝母女早就拍马溜了,只剩苏夏在医院守了两天两夜没合眼!
再这么熬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苏夏看着病床上刚刚睡下的爸爸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张桂枝给没给爸爸的单位请假,她也已经三天没去上班了,恐怕纺织厂的工作也要保不住了。
“老苏同志是住这吗?”
正想着门口进来一人,苏夏扭头一看,是爸爸单位工会的张大军!
“张叔叔!”苏夏起身叫了人,赶紧把身下的凳子让了出来。
“别客气,我来看看老苏,马上走!”张大军将手里的慰问品放在床头的小柜上,四下看了看,“你妈没在吗?”
苏夏摇头,“她在家照顾妹妹!”
张大军点点头从身上摸出五十块钱,“这是厂里工会给你爸的一点慰问你就收着吧。”
苏夏接过钱,强挑着眼皮,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张大军看了眼病床上的苏佑良,深吸了口气,又迅呼出,“小夏啊,是这次你爸爸出了这个事,厂里派我来慰问一下。看他这个情况,短时间也是上不了班了!”
苏夏点点头,脚根都有些虚。
“你也知道,现在正是改革开放的时候,厂子里都是努力搞生产,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爸出了事,就得找别人顶上。”
苏夏因为困倦有些涣散的目光一下聚拢起来迎上张主任闪烁的目光,
“所以,厂子里研究后决定,先让你爸好好养病,停薪留职,等你爸身子恢复了,厂里再想办法安排新岗位!”
“停薪留职?”苏夏如梗在喉,停薪留职在这个年代那就跟开除没什么两样!“张叔叔,我爸一辈子都奉献给厂子里了,兢兢业业的,他现在是有难了,停薪留职,这不是要他的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