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柳也像是看到了救星,眼巴巴地叫了声“无欢哥哥”。
谢无欢笑着对她略一颔,便又望向易惊寒:“易兄来此,可是为了明柳姑娘?”
易惊寒道:“不错,我来带她回青山。师妹顽劣,想必给谢兄添了不少麻烦,这些天承蒙谢兄照顾了,易某铭感于心。”
谢无欢道:“哪里哪里,我才要多谢明柳姑娘帮忙才是。多亏有她,我们才这么快抓住了在此作恶的邪修。”
他眼角余光瞥见明柳一直在无声地给他做着口型,说“我”“不”“想”“回”“去”。谢无欢顿了顿,又道:“明柳姑娘聪毅果敢,少年英才,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助力,我冒昧请了她与我们一同游历。易兄可否容她迟些时候再回去呢?”
明柳闻言感激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易惊寒睨了明柳一眼,不辨喜怒。他道:“谢兄抬爱。只是易某今日必须带她回去,个中缘由不便细说,抱歉。”
他这么一说,谢无欢便明白是和明柳的那个“命里劫数”有关了。既如此,他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能向明柳轻微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明柳委屈地一撇嘴巴,眼泪立刻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她垂着泪看向易惊寒,易惊寒冷酷严肃,不为所动;又看向雪回风,雪回风苦着脸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明柳最后看向林渊,向他伸出手:
“林渊……”
林渊下意识地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他紧盯着明柳,眉头紧锁,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知道明柳这一去,很可能一辈子再也下不了山了。但易惊寒身为大师兄,带师妹回山,天经地义,合情合理,他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呢?
更何况,这关乎明柳的安危,易惊寒的做法,未必便有错。
最后,他只能闭了闭眼,颓然地松手。
……
明柳刚回到青山便被易惊寒禁了足,勒令她在房中闭门思过,三月不得出门。明柳在房中生了会儿闷气,忽然想到什么,在地板上敲敲打打,随后揭起一块地砖,取出坛酒来。
她拍开封泥,也不嫌脏,直接将嘴对准坛口,咕咚咕咚灌了小半坛,然后猛地呛咳出来,辣得她直掉眼泪。
师父爱酒,还赠了明柳一坛。她此前一直留着没喝,直到在琼玉楼才第一次喝酒,只觉得甜甜的,微醺,但不醉人,却不知道琼玉楼给她喝的都是极淡的果酒,现在灌了半坛师父珍藏的烈酒,直辣得整个人几乎都要烧起来。
然后瞬间上头,起了酒疯,一把攥住桌子边缘,掀了出去。
等易惊寒过来的时候,明柳房中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师兄,其中就有六师兄云思明。他私自带小师妹下山,已经被易惊寒给罚了一顿,身上的伤还没好;现在负责看管明柳,却又一时不慎让她闹了这么一出,现在见到易惊寒,整个人都是抖的:
“大大大大……大师兄。”
旁边老七和老八嘀嘀咕咕:
“小师妹这下惨咯,肯定要被大师兄打一顿。”
“打一顿能好?我看得打两顿。”
易惊寒看着满屋的狼藉,脸色铁青地向明柳走去。
明柳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仰面躺在床上,身上胡乱搭了条被子,却有一条腿掉了出来,搭在床沿上,易惊寒还未靠近,便闻到了她满身的酒气。
简直不成体统。
易惊寒正要怒,却看到明柳掩在面上的袖子洇湿了一大块。他俯下身,轻轻拿开她的手,见到红肿的双眼和鼻头,以及满脸泪痕。
那股火突然就不出来了。
他轻叹了口气,抱着明柳往床里放了放,又将被子盖好。
老七老八目瞪口呆。
易惊寒沉下脸:“都站在这儿做什么?不用练剑了?”
众人噤若寒蝉,一窝蜂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