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是?”
“想去试陶导的新剧。”
“《白鹿居》?”苏心馨扫了一眼,“想试探险家还是调香师?”
“嗯?”黎珩琰疑惑地应了一声,打开纸袋子看,才现自己挑的书,只剩一本《香典》,另一本成了旅游杂志。
想起自己在书店里失魂落魄的状态,黎珩琰有些难堪。
“怎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没有自以为的坚不可摧。”他笑了一下,问道,“馨姐,我很喜欢调香师的角色,想补一下香道知识,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建议你,先把入学的事情办完,剩下的交给你的助理。”苏心馨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他哥是有多废,才能把他一个小孩子弄成这样什么都靠自己的样子?苏心馨这么想着,手上方向盘一转,略过了派出所,直接去办入学。
“倒也不是。”黎珩琰突然笑道,“只是馨姐太厉害了,让我忍不住想先征询你的意见。”
苏心馨一怔,才后知后觉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的世故圆滑让她从不做多余的事,以疏间亲就是最吃力不讨好的多余事之一。
但让她更惊奇的是,以往腼腆,但无条件维护家人的少年,这次竟然没有反驳她。
“你小子这两年变化挺大。”
苏心馨手上动作不停,轻轻松松将车停稳,然后侧目仔细打量副驾上的少年。
黎珩琰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外头套了浅蓝色的衬衫,下半身是剪裁合体的牛仔裤。没什么鸡零狗碎的装饰,甚至两年前常见他戴的耳饰也不见一个。
少年人干净帅气,面容沉静,像个普通高中生。
“但还是好看。”苏心馨感慨了一声,嘱咐道,“跟我走,放轻松就行,不是什么考试,就是校长想见见你。”
黎珩琰点点头,跟着苏心馨下车,往教学楼去。
校长室位于行政楼三层的西南角,可以望见东面窗明几净的教室,和另一边的操场。
他们到的时间正在进行上午的第三节课,整个楼栋都十分安静。
随着年长者沉稳的“进”,二人推门而入。
正对着办公室门的长桌后并没有人,头花白的老校长正在窗边的单人沙里,对着小几上棋盘沉思。
苏心馨见状也不以为怵,示意黎珩琰随自己到长沙坐下。
黎珩琰视力不错,望向棋盘的角度虽然别扭,却不妨碍他看清棋盘上的局势。
没人开始对话,校长室静谧得只有苏心馨的长指甲磕碰手机屏的声响。
黎珩琰似乎在脑中推演棋路,看得专注,不一言,自然没有现棋盘后的老人正在观察他。
身处局外的苏心馨原本还在询问介绍人,看老校长对黎珩琰兴味盎然的样子,倒是放下了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棋盘上没有落下一子,下课铃倒是响了。
老校长似乎终于从棋盘上回神,却直直看向黎珩琰,“小朋友看得懂吗?”
黎珩琰摇头。
校长失笑,“我看你盯了十几分钟,以为你能看懂。那是感兴趣?”
“小时候看过邻居爷爷跟人下棋,后来背过一些棋谱。”
“那是学了现没天赋,所以放弃了?”
黎珩琰还是摇头,“以前是有时间,但是没有条件,只能看看。后来有条件却没有时间了,只是应付。”
校长征询地看了看苏心馨,见她点头,便知那是拍摄需要。
他也没在棋盘上多纠缠,倒是问了个对黎珩琰来说,比较尖锐的问题。
“我听说你初中肄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现在又想回归校园。能说说是为什么么?”他紧盯着眼前的少年,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变化。
黎珩琰面上却仍是淡淡的,“有个前辈曾跟我说,后悔自己入行太早,没能在记忆力最好的时候多读点书,后来想学什么都很吃力。他希望我们选择了事业的同时,不要忘记趁着年轻多学习。毕竟没人能永无止境地输出。”
“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那你自己呢?”
黎珩琰沉默。
自己所经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向他人提及,否则后果难料。此刻只能慢慢剥离事件,只阐述自己的想法。
“我原本懵懂无知,被推着走了很多路,其中有不少是弯路。我不敢说那些弯路上没有好风景,但终究不是我自己选择的。我现在希望自己能有一颗清醒的大脑,和足够的判断力。我想自己选。”
想要看到少年动容,此刻老校长自己动容了。
师大附中是市排名前十的名校,在全国都数一数二。校长虽然受老友所托照顾一个晚辈,却也不能枉顾学校声名,无条件照顾。
经老友之口,他了解了眼前这个孩子的大部分信息和经历。他以为能通过对他既往的提问,看到他被揭开过去时的表现。
倒也不是为了满足所谓的窥私欲,只是想看看这个孩子经过社会毒打之后,保有什么样的心性。
黎珩琰的表现出乎意料。
少年人身上有他同龄人少有的淡泊、通透和坚韧。
老校长拈着棋子的手敲了敲棋盘,“以后得闲,来陪老头子下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