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的衣服,自然便是男子衣装。胤衰奴的睫梢动了动,岑山近前,难得有些为难地说:
“娘子当时让烧,仆烧了几件便舍不得了,一直收在耳室里没动……”
他话未说完,胤衰奴拧眉道:“不能烧。”
活人烧衣,不吉利的。他自幼浸淫家学,最知道这些忌讳。
谢澜安半侧着身背对他,便没看见他眼底宛如错觉般一闪而过的强硬。她回眸笑说,“那便送你了。”
胤衰奴抱着书愣在那里。
谢澜安看着他:“都是些旧衣,当然我的衣裳也旧不到哪里去,也不会额外花费公账。若换作旁人,纵使烧了剪了也不能染指我的旧物——你却没关系。
“所以你若喜欢便留下几件。”
不为别的,他殓她骨,她送他衣,就当续上一点香火情。
女子的声音清朗大气,胜于五月骄阳,烧得胤衰奴快化掉。
你却没关系。
他却没关系,是不是因为他在她那里是特别的,特别到可以共穿……
见胤衰奴久久不语,谢澜安无所谓地哦一声:“那还是烧了吧。”
“我要。”胤衰奴抢着说。
然后他便看见女郎笑得很遂意,连鬓都跟着轻摇,似一种灵狐兽类独有的灵黠。
他从没见过她一本正经地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她总是如此漫不经心,仿佛世上没什么事值得她特别上心,连笑也是。
以至于这片刻的笑容也像转瞬即逝的恩赐,让他指骨缝里泛酸,想要握住什么,却无能为力。他心里几乎快要生出一种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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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闲自己的腰带。
他小心地取出一件白底流水纹大袖襕袍,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
谢澜安从来不用薰香,但大户门庭浣洗烘干衣物时,总会用上昂贵的香料。
那些无迹可寻的香气,积年累月渗入丝丝缕缕,是贵族子弟高不可攀的神秘,是隔绝高族与寒庶间最简单的一道门槛。
现在这香,覆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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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来,姓胤的,你不配。
他双眸黑得像墨,伸手却拢过衣领放在鼻尖下,轻轻地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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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各院都将歇息。无所事事只能在主子院里的高槐上守夜的玄白,正百无聊籁,忽见视野下方闯进一个人影。
煞白一团,义无反顾走向正房的门廊。
他“嘿”地一声吐掉嘴里的草梗,这睡觉的时辰还敢往内院来,太放肆了吧!
不等他纵身跃下,胤衰奴已停在廊阶外。
他对着那爿未熄灯的菱窗,声音沉淀着夜色的浓重,说:“女郎。”
寝室内,束梦正服侍谢澜安换衣,听见男人的声音蓦地一愣,看向娘子。
谢澜安身上披裹着一件黑色夜行衣,抬起雪白的手调整着兜帽,没有停下动作,只是脸色不明。
室外,胤衰奴在幕天席地间,一字一句说:“庾洛神逼迫我,我从未屈从于她的淫威。她抓住我,我便反抗;她让我动弹不了,我便细细告诉她我摸过多少死人,抬过多少棺椁;她给我用药,”胤衰奴闭了闭眼,“我便背风水墓穴诀,恶心她……我没有让她碰过我。”
他轻簌着长睫,剖开自己。
他怕她以为他不干净,更怕她即便如此以为了,却一点也不在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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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