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做饭的手艺都精进了,那个煮个粥能烧掉厨房,连食用油和酱油都分不清楚的傻兔子的身影,似乎已经在他身上完全消失了。
她这五六年时间是停滞的,他们却都已经各种成长的成长,忙碌的忙碌,老去的老去。
曾妈妈见她有点发愣,一把拉着她坐下来:“维维今天没空过来,等会我陪你出去转转?”
严杨北抬起,“我今天也休息。”
“那就一起。”
曾妈妈口中的逛逛,真就是拿两条腿走走逛逛。严杨北把车挺在公园附近,和两个老人一起陪着女儿沿着长满青苔的随时小径慢慢腾腾地散步。
曾青青走了一圈就有点扛不住了,这样一大群人正正经经什么都不干地在公园走来走去,实在太奇怪了。
跟在后面的严杨北还戴着帽子墨镜,惹得路人频频回头看。
午饭找了附近的淮扬菜馆,严杨北压着帽檐往里走,还是被几个小姑娘认出来了,围着他要签名。
曾青青和父母先进了包厢,等了好久才等到他进来,帽子没了,墨镜也摘了下来,上菜的服务生一个劲朝他看。
曾爸爸悄悄拉了曾妈妈一把,曾妈妈也很无奈,见曾青青低着头跟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喝汤,轻轻地叹了口气。
曾爸爸先憋不住,问女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曾妈妈狠狠地拧了他胳膊一下。
曾青青笑了笑:“先找个工作吧。”
曾妈妈欲言又止,倒是严杨北先开口了:“还是再休息一阵子吧,工作不着急。”说着,拿勺子舀了些豆腐丝放她碗里。
“尝尝这个,招牌菜。”
曾青青吃了两口,他又夹了些别的,把碗堆得又高又满。曾爸爸干脆放下筷子说:“不要再去混什么娱乐圈了,工作早找晚找无所谓,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远一点。”
曾青青看了眼严杨北,严杨北跟没听到曾爸爸的话似的,对上她主动投过来的视线,美滋滋地低头继续夹菜。
曾爸爸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结巴地解释:“小严不一样,他……他是男人嘛,闯一闯应该的。”
曾妈妈也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又有这样的前科,未来要怎么样呢?
逛商场是非常累人的,曾青青把曾爸爸和严杨北都打发进咖啡厅,自己和曾妈妈两个人去逛。
曾妈妈总忍不住找鲜嫩的衣服给她搭配,她倒是无所谓,嫩黄的葱绿的粉蓝的拿了好几样。
导购小姐直夸她气质好:“小姐真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跟明星似的。”
曾青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太瘦了,脸色也不够好,显得人老气——行止间,也似有什么看不见的束缚。
她有什么好自卑的呢?
她是三十多,不是六十多,人生还那么长,总还是要一步步走下去的。
她的对着镜子露出尽量灿烂的笑容,人也站直了些,蓝色的裙子衬着白皙的脖子和手臂更加纤细和孱弱。虽然瘦,还是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
曾妈妈在她腰上比划了一下,嘀嘀咕咕地说:“瘦了好多,风一吹就要倒了。”
怎么会倒呢?她努力好好表现,参加各种狱中比赛,她表演的小品还拿过奖……六年都熬过去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一阵风吹倒呢?
严杨北对曾妈妈的眼光赞不绝口,主动接过拎着袋子放进后备箱放,跑前跑后地帮曾妈妈开门,给曾爸爸拿忘在咖啡厅的老花眼镜。
完全是一副准女婿的模样。
回到家,又是一番忙碌。曾青青的那些新衣服要过水,曾妈妈要去忙晚饭,严杨北得跟经纪人解释大白天跑来跑去三番两次给粉丝逮到的行程……
曾青青晾完衣服,正见严杨北拿着平板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走到他背后都没发现,眉头紧皱,一脸的阴沉。
这样的表情是曾青青所没见过的,她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正看到“刑满释放”几个字,心跳蓦然快了起来。
严杨北也发现了她,下意识地想把平板收起来,犹豫了下,还是递了个过来。
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年的事情闹那么大,严杨北现在又是圈内人,被发现了上一次新闻,并不奇怪。
新闻主要是围绕着严杨北来,什么独身数年冷面对待所有异性合作伙伴,连圈内同性好友都屈指可数,陪伴刑满释放的前女友却频频露出笑意。甚至连下午帮曾妈妈开车门的照片都有。
看那个角度,估计是在商场二楼拿手机偷拍的。
曾青青换了衣服站在镜前的侧影也被拍到,“形容憔悴”被反复提起,曾青青滑动着手指往下翻,冷不防就看到了郑欣和方信父子的消息。
郑欣执行死刑,她是知道的——曾妈妈出于对女儿的偏袒之情,特意在探视的时候带了本地的日报过去。
她没预料到的是,周太太大厦已倾,方善居然死在了过量注射上。
方信执导生涯最后的绝唱,还是那部揽奖无数的《失控》。“程心洁”果然大红大紫,去了国外之后频频在国际上拿奖,走红地毯时更是风姿袅娜,恍如戏中人再现。
与电影情节不同,她虽然绯闻不断,却始终潇洒不留把柄,镜头前的一颦一笑都自如而胸有成竹。
她甚至还在当年的采访中正面回应了郑欣与曾青青案子的提问。
“女演员想要获得好角色无可非议,因为受到伤害而报复也可以理解,因为想要更多利益而主动伤人就让人不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