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四节课下课前的四五分钟,教室里的学生已经忍不住摆好抢饭的架势。
教语文的老师叫贺树,是个温吞性子,临到下课了还在黑板上慢慢吞吞地做板书。
不过他并不凶,就算课没讲完学生都跑了,也从来没生过气。
大家都了解他的尿性,所以就光盯着钟,等时间一到,打算直接撒丫子跑食堂。
贝曼专心记笔记,跟老师一样压根没看时间。无论午饭还是晚饭她向来一个人吃,有时候晚一点去更好。
铃声一响。
教室的门口瞬间如同开闸放水的泄水孔,人流呼啦啦就走空了一大半。
贝曼不急不慌地合上笔记本,活动了几下脖子。接着,她拧开水瓶盖,站起身想伸展一下脊背。
教室很快成了空壳,炎日当空,燥热的风从八扇窗两道门似潮水涨进来。
陈白屿看见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他摸着口袋里的饭卡,看到贝曼脸上没有一点儿情绪起伏的表情。
心想,难道他捡的这张不是她的卡吗?
贝曼也刚想到“饭卡”这件东西,往自己口袋里一摸,才发现不见了。
“嗯?……我卡呢?”
她自言自语的声音微小低弱,却还是清晰地被陈白屿听见了。
他抿紧唇,正要把卡还给她。
空荡荡的教室,风扇在一圈圈地打转。
只有陈白屿没走,他也是一个人。
贝曼往他这边看了一眼,顿了一下,搭话道:“陈白屿,今天中午能不能借一下你的饭卡,我的掉了。”
他似乎有些惊讶她居然会找自己借。
一个人只有一张饭卡。
她找他借饭卡,就代表着他们要一起去食堂,一起排队,甚至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对面一块吃饭。
陈白屿看着她清透妍丽的双眸直直望着自己。
女生们或许不愿意承认,但贝曼在七班男生的心里是公认的颜值第一,七班班花。
表面上大家都刺她不合群,打官腔,其实跟她对上眼,多说几句话,心里都会紧张得打颤。
她实在漂亮得脱俗,孤傲,清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如长在高岭之上的白玫。
陈白屿顿了一会儿后,默不作声把她的饭卡重新塞回了口袋深处,低着声音浅淡地回了一句,
“可以……”
天边,悬空的日头溶出一圈金色的热晕,把空气都扭曲变形。
教学楼,六楼,高班门口。
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除开操场那一块的光景,教学楼到食堂一截包括小花园里的林林总总都尽收眼底。
徐一骁靠着高楼的走廊,静静地抽烟。
他随意往下垂眼一扫,就瞅到了楼下的贝曼和陈白屿。
就像当时他们在校门口堵人,他一眼就扫到了那辆载着两个人的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