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西的月亮不再那么明亮。秋香不能完全确定是表姐,于是就停在那里没有动。
女人往秋香这边走来,刚走两步好像是看到了有人站在那里。一下子定格在原地,随即传来一个带着颤抖的声音:“谁?谁呀?”。
秋香听到声音才确认是表姐:“我呀!”
“是秋香吗?”
“是我!”。
表姐快步走到秋香跟前:“哎呦我的妈呀,你在这里干嘛呢?都吓死我了”
秋香被问笑了,看着表姐:“我在这里等你呀!”
表姐更是急了:“快说!五经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秋香看表姐确实有点急了,就不再拿表姐开玩笑,说:“晚上失眠了,出来溜达溜达!”表姐一听没别的事也就松了一口气。秋香反问:“你呢?你怎么也出来了?”表姐说:“和你差不多,守着那个死人根本睡不着!”。
秋香问:“我说的你都试过吗?”
表姐的脸瞬间烧,不过在月夜里谁也看不到,也不那么难为情了。“和你说过了试过,怎么试都不行!”。
声音中伴随着低沉的哭泣。秋香无语了,心也随着表姐的哭泣声在阵阵痛。之前满脑的疑惑也被钻心的自责替代。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表姐也不会跑到这么远来受这份活罪。而且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有一样能选择,秋香也能想出办法来拯救。
她深知表姐此时的悲伤之情。
秋香在此刻才认识到自己的无能和渺小。
秋香暗暗誓再不能让表姐这样痛苦下去了。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至于做什么目前还没有具体的目标。
但有一点是必须要有所行动,有所改变。活人怎么能让尿憋死。
于是就对表姐说:“就按你说的先去看看吧!这两天你们先准备着,等刘凯来了再让他去找王军,两台摩托带你们俩,先到我妈那里先看看”“如果不行就直接去北京上海!”。
秋香接着说:“家里的羊群和黑木耳不用你们担心,我会替你们照顾好的!”
表姐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嗯嗯”的答应着秋香。
秋香:“夜深了,回去吧!”
表姐:“你也回去吧!”
两个女人向着不同的方向,拖着一步更比一步沉甸的脚步,消失在即将落山的月色里。
刘凯就像是被秋香号准了脉搏一样,没两天就过来了。先到秋香家,然后和秋香一起去看表姐的黑木耳,看水分有的少,影响菌进度。刘凯就讲解了经常浇水的注意事项。
等刘凯忙完了,秋香才和刘凯说让他驮表姐和葛大叔去乡里一趟。刘凯说我一台摩托车也驮不了两个大人呀!秋香就告诉他可以去找王军,你们两台摩托不就可以了吗?
刘凯是真的佩服秋香处理任何事情的干净利落。满口答应现在就去找王军。
秋香则往西北山坡上的那棵大树走去。
同一条小路上,揣着不同的心情,无名的伤感伴随着秋香一直走到了大树底下,看葛大叔不在,秋香又一次想到上次他的误解,马上独自又笑出了声。
秋香正在偷偷笑的时候,葛大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见到秋香还是那么紧张。就好像是秋香就是他的索命鬼一样。秋香也没在意他的紧张,说:“表姐让你回去,说你们一起去乡里办事,你知道吗?”葛大叔:“知道!”秋香:“那你赶紧回去吧,他(她)们都在那里等你呢,羊群交给我,放心去吧!”
葛大叔不敢看着秋香的眼睛说话,双眼望着远处说:“你受累了!”秋香:“别说没用的,赶紧回去!”
望着葛大叔渐渐远去的背影,秋香刚才在小路上的无名伤感又一次滋扰在心底里。想起不知哪一位大师所说:“人生由无数个烦恼的珠子组成,达观的人,会笑着把这些烦恼的珠子数完”。
秋香看着满山的羊群和金色的野树林。一种必须要抒的欲望悠然而生,对着群山就开口唱起歌曲:“青青的山岗,潺潺的流水是谁在呼唤你,,,,,,”。
沙哑中带着野性的歌声,飘扬在羊群的天空中,回荡在群山的峰谷间,响彻在金黄的田野里。然后在一阵旋转的卷风中飘向蔚蓝的天空。
王军就像接到了上级指令一样,没说二话就跟着刘凯来接葛大叔他(她)们了。
深秋的田野散着各种植被成熟的味道。两台摩托车载着四个人奔驰在山野的土路上,跑过之处,冒起一股股尘烟。紧随其后的尘烟,仿佛用这种形式解释着什么叫不离不弃。
表姐有好久没有见到她姨妈了。就让刘凯把车先开到别的商店,买了一些烟酒和补品。直接先到姨妈家。
姨妈在家里的工作室给葛大叔号了脉。好完停了一会儿。接着又重复了一次,两次。
葛大叔的身体没有毛病。
肾脉强劲有力,阴阳中和。不像四十七八的年龄。倒是比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要好。姨妈行医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有活力的肾脏。也没有遇见过一切正常的身心有这样房事不举的。很是少见。姨妈心存疑惑。
表姐在姨妈家住了一晚。第二天表姐说去城里办点事,告别姨妈当天就到了省城。
表姐虽然对姨妈的医技早有耳闻,可既然出来了,就干脆看个彻底。
医院挂号,开单。排队做各种检查。足足等了一个星期。然后又让葛大叔转到男科专科医院。
因为男科医院已经被南方某家公司承包。所有的检查还要重新做一遍。又是一个星期,又是和上个医院重复的程序。然后是建议住院观察。
表姐问需要观察多长时间?医院答复没有具体时间,先办理住院手续再说。表姐和葛大叔一商量,这么长时间肯定不行。秋香已经够忙的了,再让她承受他(她)们家的这么大负担。那也太过分了。于是俩人决定回家治疗。
医院给开了一大堆的补药。足足有一大提包。然后告诉葛大叔这是一个疗程的药,吃完再看看,如果不行再来开下一个疗程的。
一趟省城看病,让表姐和葛大叔花掉了八千多不算。来时好好的身体,变的疲惫不堪,心力都憔悴了。
表姐出来时不看好病决不罢休的雄心壮志,被无情的现实碾压成虚无缥缈。心情变得无比灰冷。
长途车站里流动的人群都显的那么匆忙。表姐的心情很茫然,而葛大叔也显得很无望。俩人坐在那里等车时。身边的空椅上又坐下来一位中年女人。同是等车人,等车的滋味又很无聊。于是就互相攀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