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徐元很是确定,这下乡去当知青的事儿,肯定是不能做了,赵如茵那个黑心的姑娘,他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吗?
人家俩一个女主角,一个男主角,那都是有金身护体的,他一个工具人,没事儿跟着瞎掺和,那可是要命的!
所以,还不等黄卫英眼看不行、要上棍子呢,徐元就在一家人的惊讶眼神中,站起身来,郑重宣布:
“爷奶,爸妈,今早进了一趟医务室,我也想通了,就我这体格,又没下过地,还真不是干农活儿的料子。
更何况,早上幸亏是及时去了医务室,但要是在农村,只有村诊所,走十里地都不见得能找到正规医院的地方,要是我生病了,没有被及时送去医院呢?
算了,就我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还是别去给队里的人添麻烦了!”
祸首
徐元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以至于老徐家的人一时间竟然都有些不敢相信。
徐来福眯着眼睛,狐疑地道:“你说这话,可是认真的?都这么大人了,别一会儿一个主意的,改天又背着我们悄悄地去报了名。”
老爷子这是怀疑孙子只是在家里人面前佯装妥协,随后又来上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呢。
“当然是认真的了,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撒过谎?说实在的,我原本想下乡,也只是因为同学告诉我,说农村不缺粮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去当了知青说不定比在城里的生活还要好呢。
到时候,还能把农村的一些山货给你们寄回来,也让你们看一看我的本事,别老把我当成小孩儿了。
但是,今早生病进了一趟医务室,我才想起来,农村有农村的方便,可城里也有城里的好呐。
这要是下乡了,要什么没什么,洗衣做饭都得自己来,不出三个月,估计我就能把自己饿得只剩骨头了。
所以,下乡的事儿,还是算了吧,学校里的劳动课我都干不好呢,何况是下地做农活儿!”
徐元知道自己在家里人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形象,按着自己平时的性子,把刚刚想好的能够说得通的理由,一一罗列了出来。
徐进生昨天是感受过自家这个臭小子脾气有多么倔的,这会儿看他一下子改了主意,心里暗暗称奇,忍不住咂嘴想着。
真是奇了怪了,发个烧,还能把脑子里进的水都给整没了?连带着平时还有几分孩子气儿的人,此刻说起话来倒也像个大人了!
不过,听到徐元的话,黄卫英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件事情上,眉头当即一皱,问道:
“你同学告诉你的?哪个同学?还有,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信是吧?你自己都不用脑子的吗?农村的生活要是真有那么好,他们为什么还要挤破头想着进城来当工人呢?
山货?呵,合着就你们聪明呗,人家靠着那块地儿吃饭的人,见了山货都不认识,就等着你们去摘呢,是吧?”
不得不说,黄卫英冷嘲热讽的功力,经过这么多年在百货公司柜台上的磨炼,如今是越发炉火纯青了,就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徐元,也没忍住被这话说得脸色涨红,只好嗫嚅着嘴唇,转移火力道:
“就是我一个初中同学,叫赵如茵,她爸是钢厂一车间的工人,家就住在老平房那一片儿。
那天我放学回家,是她突然拦下我这么跟我说的,还说她有个表哥就是知青,在农村待了两年时间,比在家的时候伙食还要好呢。”
黄卫英就算关心徐元,也不可能把他的初中同学查得清清楚楚,征询的目光看向婆婆。
于晚菊轻咳一声,知道,这个时候,就该是她老太太发挥作用了,刚刚徐元一说起这个人名,她登时就想起来那丫头的样子了:
“她爸就是一车间的赵大柱,也算是厂子里的老人了,工龄七八年,到现在还是个二级工,元元的同学就是他们家大闺女。
听说当初跟元元一起考上了高中,家里没钱,就没让她上,现在在家帮着她妈做些家务活儿呢。
不过,表哥什么的,这话一听就是哄人的,她妈娘家姊妹四个,只有一个最小的弟弟,哪儿来的表哥?年纪也对不上啊,这丫头撒这么个一戳就破的谎,有什么意义呢?”
在被选进住筒子楼的职工里面,老徐家的名气还是不小的,一则,是因为徐来福,厂子里的五级工可不算多。
二则,是因为他们家有三个挣工资的人,三则嘛,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讲究一个多子多福,哪怕已经有两三个儿子了,也不介意再生一个。
只有老徐家,就徐元这么一根独苗苗,老徐家的特殊,可不就被这么显出来了吗?
连带着,于晚菊在这一片儿的名气也不小,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本事把饭做得那么好吃的。
老太太脾气好,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认识了一群年龄相仿的老姊妹,平时聚在一起说说话,聊一聊家长里短,附近这一片儿,家家户户的情况,她老人家都能说出个七八成来。
“谁说一戳就破了?咱们家这个傻不愣登的,可不就相信了吗?徐元,我可警告你啊,不管这丫头究竟安的什么心,非要把你往农村去拐,但是,从今天起,你给我离她离得远远的,脑子转得没人家快,就别硬往一起凑,省得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黄卫英也没弄懂,要说这姓赵的丫头想让她儿子下乡,这是图什么呢?他们家跟赵家又没什么交集,也不存在结仇的可能性啊,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冷着脸对徐元提出了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