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为什么不直接招学财务的工农兵大学生进厂?呵呵,今年厂子里来了这么一个大学生就已经够难伺候的了,食品厂也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那些个工农兵大学生呀,身上也只剩下“根正苗红”这一个标签了。
“是啊,爸,这要比的是数学,又不是怎么当好会计,元元肯定没问题的,单看他这两天复习的那状态,您都可以放心了。”
徐进生力挺儿子道,他的支持,也让徐来福彻底松了口,当然,这点儿小争执,并不会影响到一家人的感情,毕竟,无论是从哪个方面做的考量,最初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徐元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考试
填好了报名表,也没等到最后的截止时间,徐元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食品厂的人事科交了表。
经过一天的时间,红星食品厂要招工的消息以最快速度发酵着,孩子还没来得及下乡的人,都好似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来领报名表的人,将招工点围了个水泄不通。
根据分配的地点不同,知青下乡的时间也是不一样的,前两天孩子刚走的人家,这会儿便有几分懊恼了。
前两年下乡去了的知青,只要离得近些,家人也都在听到消息后,或是发电报,或是打电话,让孩子请假回城一趟,这要是能通过招工回来,孩子可不就不用继续在农村吃苦受罪了?
至于说红星食品厂没有福利房的问题,这哪儿还称得上是问题啊?只要能有份儿工作,不分房就不分吧。
看着厂子面前的热闹景象,徐元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心里不免也添了几分压力,报名的人越来越多,他也得更努力,才能保证自己进厂呐。
所以,并没有在食品厂多做停留,徐元便回家看书去了。
招工的事情,一时间成了东郊这一带的热门话题,钢厂家属院里亦有不少人在讨论着。
于晚菊出去的时候,听见好些人都说,让家里的孩子也去试一试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为孙子担忧,但她一个老太太,又不能去替孙子考试,只能做好她的后勤工作了。
于是乎,老徐家这几日可谓是大饱口福,只觉得是家里这是提前过年了,徐来福在知道家里剩下的粮票和肉票数量以后,更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老婆子,半晌憋出来一句:“家里这是,不过活了?”
不过,这般辛苦地“投喂”也不是没有效果的,最起码,在于晚菊的一手好厨艺中,老徐家个个都看上去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
到了徐元参加考试的这一天,于晚菊早早地便起来了,收拾好自己以后,把自家老头子也一并折腾起来给她帮忙了。
面是昨晚就和好的,现在已经醒发好了,老两口相互配合着,很快就炸好了一盆油条,另外还有一碗油糕,里面放的是红糖,刚好够一家人吃早上这一顿的。
徐进生夫妻俩和徐元,都是被香味儿给吸引着醒过来的,看到这样一顿丰盛的早餐后,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随即视线移到了搁在门边、防止被人打翻了的锅上,炸过油条油糕后,锅里还有不少油呢。
由此也可见得,他奶今早这是下狠手、倒了多少油啊!
虽然说他们家工人多,油票也能多攒上几张,用油没有旁人家那么紧张、不必每次拿个布沾一点点油抹在锅里来炒菜,但是,也没有富裕到这地步啊!
“行了,赶紧洗脸洗手、吃饭吧!家里的油盐酱醋剩多少,我比你们有数,一年到头也就吃这么一回,剩下的油还能继续用来炒菜,又没浪费,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感受着一家子打量她的目光、似乎是怀疑她受什么刺激了,于晚菊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发号施令道。
这话也对!徐来福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大惊小怪了,跟老婆子过了大半辈子,居然还不了解她心里有没有数,真是惭愧呐!
这样想着,徐来福很是听指挥地去洗了手,坐在了饭桌前,拿起一根油条就开始吃起来,他也跟着忙活好一阵儿了,闻着这味儿,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叫了。
行吧!家里的两位镇家之宝都发话了,他们有什么可杞人忧天的呢?徐元一边吃着,一边在心里感慨着,他奶的手艺可真好,油糕也好吃,要是今年过年能再吃上这么一回就好了!
当然,也正因为吃了这么一顿,徐元只觉得浑身上下能量满满,赶到红星食品厂时,排在队伍里的他脸上那叫一个自信从容哟,跟大部分人一下子就区别开来了。
事实上,徐元还真不算盲目自信,他被安排进了一间充当临时考场的办公室,试卷发下来以后,打眼儿一看,心里顿时有了底儿。
不过,想着同样在这间小办公室里挤着的其他六个人,徐元用还没长出来的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告诫自己,不能飘,要细心,这才全身心地沉浸到了试题中去。
红星食品厂虽然是小厂子,但财务科的原班人马却是从省面粉厂这个大厂分割出来的,有明珠在前,对新招的工人要求自然也低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国营厂子财务科经手的钱那都是以万为单位来计数的,失之毫厘,则差之千里,既要求细心,也要求一定的计算能力和数学思维,方便后续培养。
一来二去的,这套经过财务科的人斟酌再三才成功出炉的试卷,难度一点儿也不小,徐元做题的时候,也并不是像他设想得那样“畅通无阻”的。
他爸徐进生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语文、俄语这些东西还能教一教徐元,若论数学、物理这些,就只能靠徐元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