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露西一再确认沈听月在家,他会以为屋内没人。
按下门把手后,桃木色的柜子延伸出来的过道玄关一片黑暗,连屋顶的壁灯都没打开。
室内冷气很足,傅砚初往里走了几步,很快现蜷在沙上的人。
她似乎做了不好的梦,秀气的眉毛紧紧蹙着,傅砚初刚要叫她,手碰上肩膀那刻,掌心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滚烫。
手探上额前,哪怕早有预料,却还是冷了神。
傅砚初拿起床边的内线电话,“让家庭医生上来一趟,露西,麻烦你过来帮太太换身睡衣。”
走进浴室,他取了毛巾浸湿帮她擦脸,沈听月被梦魇住,从头到尾没醒过。
梦里的小船遇上百年难见的风浪,大雾弥漫,一片漆黑。
隐约中,有丝丝暖意拂面而过,她伸手想抓,却怎么也握不住。
似乎听见有人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没过多久,她浑身再度开始热。
家庭医生看着测温计上的度数,“三十九点五,应该是最近流感再加上着凉,免疫力扛不住。”
傅砚初让他拿了片退烧药,碾碎混在水里给她喂下去后,扶着人靠在自己怀里。
中途黎叔上来了一趟,取了个降温用的冰袋。
沈听月脖子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傅砚初丝毫没觉得手里的东西有多冷,抓着冰袋仔细地帮她稳在额前。
家庭医生轻咳了咳,低声提醒,“先生,您最好也注意一下,流感还是比较容易传染的。”
傅砚初目光没有挪动,淡淡道:“先这样,你们都出去忙吧。”
众人应声离开,露西有其他任务,她需要准备些好入口的清粥小菜,以防沈听月醒来会饿。
房间两侧开着壁灯,不算亮,刚好能看清人却不晃眼的程度。
沈听月用冰袋敷着还是很热,下意识要伸手去掀被子,手刚落在一角,腕间忽然被人轻轻抓住。
傅砚初把她手重新塞回被子里,她难受地吸了吸鼻子,模糊不清道:“……热。”
烧带起的热度逼的她嗓音染了几分微哑,沈听月皱了皱眉,又委屈地吐出一个字,“痛。”
把盖在身上的被子裹好,傅砚初手臂横在她腰间固定,耐心问,“哪里不舒服?”
沈听月轻轻哼了声,“喉咙痛。”
刚刚家庭医生留了点枇杷膏,说是如果醒了说不出话,可以喂点润润嗓子。
傅砚初用医用的软胶滴管取了一剂,放在她唇边时,沈听月忽然抿紧了唇。
“这个药不苦,乖,喝完就不难受了。”
怀里的人果断地推开,抓着他的衣领泪如雨下,“爸,妈,你们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为什么只有我最难受的时候,你们才出现……宋,宋闻璟他说我没有家了,我有的,我一直都有的……”
傅砚初手上动作微停,听着她悲伤的语气充胀着整个房间,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一滴滴热泪,滚烫的湿润丝丝入扣地浸润着他的指腹。
一剂枇杷膏艰难的喂了下去,傅砚初低声哄着,“有我呢,这也是你的家。”
属于她和他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