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她身份已经暴露了?薄枝边躲避杀招,边暗自想着。
可除了琼山的师父与师兄们,这世上已经没有人知晓她到底是谁了。且这些杀手目的如此明确,不得不让她起疑。
打斗声在黑夜中十分明显,薄枝一招不敌,巨大的推力袭来,使她后背抵上了客栈的房门,那三个杀手见状,知她已是强弩之末,相互看了一眼,以一敌三,她丝毫没有胜算。
薄枝看了眼床榻中松夏一动不动的身影,这丫头心也是真大,回头她得给她扔暗卫营里好好调教调教。
她的手骨方才在躲闪中被刀剑相撞时震的有些颤抖,只能更用力地攥紧手中佩刀,作出搏杀姿态。薄枝此刻已经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听师父的劝阻,训练力量这一难关。
她惯以巧致胜,于体力方面与男人有天然的沟壑,一旦遇到多人围剿,便很容易被擒。
当初城破那日如此,今日也还是如此。
薄枝此刻后背冷汗频出,那三人暗器在手,正欲袭来了结她的性命,薄枝后背的门被人“唰”的一声打开,她整个人向后栽去,一只手及时提住她的衣领,带着她向后躲去。
暗器以十足的劲道擦破了薄枝的衣衫,深深刺进了距离她眼睛三厘的二楼木制栏杆上。薄枝回头,还有一只暗器被裴怀瑾徒手接住,而后他将暗器甩了回去,刺进其中一人的胸膛。
顷刻,小六听闻风声赶来,连带熊讷与那个带刀的小生。
人一多,另外两人见计划失败,当即决定跳窗逃走,小六反应极快,紧跟随着跳窗追人去了。
薄枝此刻衣衫后领还被人勒着,裴怀瑾手中力道大,快要把她提起来了,她使劲拍了拍这狗男人的手臂,示意他快放开。
她快喘不过气了。
裴怀瑾见状猛地松手,看着薄枝涨红的脸,脸色讪讪。
“咳~咳~”薄枝双脚终于落了地,眼中被滋出了水花,琉璃般的眼睛多了几分脆弱。
而地上那名被打伤的刺客被伤了要害,见跑不掉便索性咬了口中毒药自尽,薄枝想阻止都来不及。
屋内窗户的冷气也终于吹醒了某位唯一还能睡得下去的人,松夏感觉脸颊凉飕飕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被近在咫尺地一张大脸给吓的一跳。
“啊啊啊!!!”松夏惊为天人的女子声音来不及伪装,浑身抽搐着大叫了起来。
薄枝将脸后退了些,耳朵被震的天响:“别嚎了!”
松夏回了神,抱着被子,小脸上全是茫然,她的主子正站在床边,而不远处,是裴将军还他带的随从,被这么多人围观睡觉,松夏还是头一遭。
再加上松夏方才的女声,任谁都看出松夏是个女子。
薄枝不禁闭了闭眼,不禁扶额。这下好了,她的一世英名
身后的裴怀瑾眼光异色,挑眉看着薄枝,“没想到薄大人出门在外还要带着名女子?”
那异色的眼神让薄枝想原地打洞钻进去,消失在众人眼前。可地上没有洞,薄枝也逃不了。
“咳咳——这是我的侍女,平日照顾我起居,出门在外,一切自当从简嘛。”她指着这张偌大的床塌,足够睡三个人了。
薄枝平滑的声调与男子无异,甚至清浅好听。可松夏的易容比较低级,再者松夏的声音因为训练不过关,一直漏洞百出的,等到今日才暴露,薄枝一直是将缘由归结于松夏运气不错。
裴怀瑾身旁的熊讷闻言嘴角轻轻抽搐,他们主仆三人望着薄枝与松夏,对薄枝的说辞表示:鬼才信!
有谁见主仆,还是一男一女同睡一塌的?
况且熊讷心道,之前是他小瞧了小薄大人,如今望着薄枝的小身板,又不禁怀疑想着,他行吗?
这番心理活动熊讷自然不敢说出来,以裴怀瑾守礼的性子,他若说出来了,回去就得军棍伺候。
裴怀瑾也并未再多言,无非是薄枝的风流事而已,他不放在心上,他看中的,是薄枝的才能。
是以,当小六手中拎着个尸首回来时,屋内一片寂静。
松夏已经下了床榻,给薄枝泡茶,真是罪过罪过,主子被刺杀,她却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松夏心中已经欲哭无泪。
小六从窗户中跳了回来,手中还拎着另一名刺客的尸首,扔在了屋内的地板上。
“这些人是死士。”他对薄枝说道。
而裴怀瑾坐在桌旁,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首,让熊讷和江容带下去查验,小六也随着去。
“这些人为什么来杀你?”裴怀瑾问薄枝。
薄枝却不能将之前的猜测说出来,遂回道:“我怎么知道?虽说我得罪了一些朝中官员,但远远还未及杀身之祸。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我首次出来办案”
她话越说越慢,仿佛抓到了什么要紧之处,最后却住了嘴,陷入深思。
“没错,有人不想让你活。准确来说,是不想让你查这个案子。”裴怀瑾分析道。
可是这查案的又不止她一人。
“那他们杀你岂不是更好,薄某一不是高官,二不在机要部门,杀我做什么?”
薄枝眼睛上下看着裴怀瑾通身贵气,还位列将军,这不是行走的靶子吗?
她不加掩饰地打量让裴怀瑾有种扒光衣服被人看的羞耻,不由得收拢了下两腿,遂薄枝听他淡淡道:“也许那人只是想杀你给我一个警告,让我知难而退。”
这就是地位的差距,上位者可以轻飘飘取人性命,下位者不明不白赴死,权力的博弈就是人皆棋子,唯卒子随手可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