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莉没再回头,没再告别,轻轻的关上了防盗门,直到关门声响把陷入回忆的赵全拉回了现实,赵全再一次坐了下来,这一次大脑空白,没有什么是需要他做的了。
见过叶莉,道过歉的赵全生活恢复了平静,我也以为我可能是时候要回去了,虽然他的经历与所有人相比突然的是天降横财,但是对于我来说赵全这个人真的不是采访的选,他自私,他冷漠,虽然在生病后他变了,但那都不能改变他对别人的无视,我不喜欢他,我也在想就这样结束也挺好,他的这个故事要不要写进小说,我还得再考虑,我不希望我的小说内容真的毫无营养,我甚至觉得就让赵全这样孤独的活下去,只有钱,没有任何真挚的情感也许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我心心念念的期盼着,我应该回去了,可是结果显然没有我想象这样快
赵全的母亲病重了,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平时母亲自己在家,陪伴的就是那条小狗,说来也巧,大侄子下午放学没去补课,鬼使神差的就回了家,恰好现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奶奶,快拨打了救护电话,又联系了大哥大嫂。他们得到消息时还没顾得上联系老二老三,就先去了医院,脑出血,人在抢救,医生也说了人虽然送来了,但是也造成了损伤,手术结果并不乐观。这时大哥才想起来要联系弟弟,老二和赵全接到电话立马赶去了医院。
赵全这一阵对医院太熟悉了,他讨厌这一点,先是自己检查出不孕问题,又是体检现了癌症,又是住院又是手术,这刚出来没消停几天,他再次因为母亲来到医院,他觉得老天爷在逗他玩呢。
一大家子人聚集在手术室外,过了很长时间那灯光才灭掉,手术是做完了,但是情况并不好,让家里人做好准备,三个儿子都呆住了。赵全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错吧,如果当初没有这笔钱,没有天降横财,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健健康康,生活虽然平淡但也无忧,没有烦恼。可如今算什么?交易吗?用身边每个人的健康来换取吗?用自己和母亲的命换吗?如果自己不手术呢?如果自己当时癌症就这样死了,是不是母亲就没事了,如今自己好了,这个恶果让母亲代自己受过吗?赵全接受不了。
赵全踉跄的推开身边人,已然听不清旁边的人再和自己说什么,他跑出了医院,上车,开着车在晚高峰的街道上穿行,他都有点看不清路面,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要去哪里。他一路向西开往门头沟,我看到沿途的路标潭柘寺方向。
这个时间寺门早已关闭,连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了,停车场的岗亭都没了人,只剩门口处有个值班的大爷,见他跌跌撞撞的走来以为是喝多的人
“小伙子,关门了啊,明天再来吧”
赵全没理他,看着大门,身旁是一棵有年头的树枝长得横的古树,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一下两下,越来越快。
那大爷一下子看明白了,赶紧小跑过来,扶着赵全,边拉边叹气,也许在这样的地方工作,见过了很多人生走向绝境的大众,也是见怪不怪了吧,不然谁会在这个时间跑来哐哐磕头呢。
“小伙子,起来,这地上多凉啊”
“你别在这磕,你先回去,明天上午来,烧个香,在菩萨面前跪拜,再跟菩萨念叨你的困难,好不好?”
“小伙子,别磕了,快起来,这样会磕坏的”
赵全停下,满脸泪水的问大爷“大爷,明天我来,菩萨就能帮我吗?”
“他就能让我妈好起来吗?”那大爷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但也听明白了他所求之事。
“人啊,生老病死这个东西不能强求,我看你这样,你一定也是个好孩子”
“你能为你妈这样,说明你不错,这人啊总是想不通,她在的时候你好好待她,以后不管她在哪这一辈子啊都不亏”赵全听完哭的声音更大了,他不知道,自己对母亲好吗?好像并不好。自己好像没有为母亲做过什么,这些年都是大哥在照顾,自己只是买过一些东西,给过一些钱,那算不算好,赵全觉得不算。
那大爷看赵全停下了磕头的动作,好像在细细的想着什么,多少放了点心。不再多说话,站在不远处只是盯着他别做什么傻事。赵全则坐在地上很久,一直在想自己这些年对母亲做了什么,好还是不好!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赵全的思绪,一看来电是大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出来半天也没有打过招呼,许是大哥担心了。突然赵全又现自己此时的举动不妥,他从医院出来,还不知道母亲后续的情况,万一,万一母亲又有恶化的情况,而自己远在门头沟,那岂不是更加的不孝,想到此,他立刻站了起来,顾不上腿有点麻,站不直身体,摇晃着往自己的车上跑,走到一半不忘回头和刚才那位大爷说了句“谢谢你大爷”
“路上慢点开车,没事别想不开啊”
回到医院的赵全没有说自己刚刚去了哪,他也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失理智,他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太多,他的情况有点不受控制。大哥似乎能看穿他一样,也没有追问,许是一大家子谁也顾不上这许多,哥几个在病房外商量着下一步该如何。
医生说了,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人就得走了,让他们早做准备,哥几个做了一下分工,准备了寿衣,鞋等一系列需要的东西,谁都希望这些东西用不着,可这是传统。
母亲醒了,大嫂把一家人都叫了进去,母亲非常虚弱,但此刻又好像非常精神,她动弹不得,但目光却扫遍了整个房间,看到了三个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她好像是乐了一下,很满意,大家都在。大哥走到跟前,拉着母亲的手念叨‘妈,老二老三都在呢,没事,你刚手术完,好好恢复就行了’母亲听后,笑了笑,她说不出话了,甚至连动动嘴唇都很吃力,但眼神中给了老大回应,三个儿子都在呢。
老二和赵全也都凑到了跟前,一左一右的围在母亲的床边,抓着她的手,说不出话来,那手已经不是小时候印象中的柔软,细腻,是有些温度,又有些凉意,干枯,褶皱,然后渐渐的温度越来越低,手指越来越硬,然后耳边是一长串的蜂鸣声
母亲,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