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让周邦彦感觉到森森冷意?的是接到他父亲的密信,信中只一句话:事不可?为,不必再查。
事情?到了这里,所有?线索都斩断了,这个案件只能匆匆结案。
秦修文从周邦彦那边知道了答案出来后,望着京城的方?向?,负手而立了很久,才喃喃道:“京城么?看来以后必须得往那里走一遭!”
京城一家富贵别院深处,两个身?着锦缎的男子在一棵松树下对弈,其中一人在听到小厮耳语后,挥手让他退下,这才笑道:“看来咱们可?以放下心了,尾巴都已经扫干净了。”
另一年轻些?的男子闻言,去拿黑子的手一顿,眉毛一挑,冷笑道:“不就一个区区七品小官吗?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在大理寺出手,也不怕周老匹夫拔了你的爪牙。”
藏青色衣男子摇了摇头,摆下一颗白?子道:“几个爪牙舍了也就舍了,但是千万别小看别人,你看我手中这颗白?子,看着也平平无奇吧?但是我若下到这里,你再看看如何?”
对面的男子低头一看,便见自己的黑子突然之间被吃了一大片,刚刚白?子不显山露水,突然一子下活了整盘棋,堪为神来之笔。
那人倨傲地?“哼”了一声,将黑子扔回棋盒内,此盘棋局他已经是输了:“若是如此,那这人更要除之!”
藏青色衣服年纪稍长,闻言暗自叹息:“你啊,就是性子太急了!那人虽是接二连三?坏了我们的好事,但是也不过是阵营不同?你安知许他些?好处他不会改弦易辙?他如今选择周邦彦,也不过是他只能选择周邦彦罢了。如今你这样一搅局倒好,日?后断然再无招揽的可?能。”
年轻男子不以为然:“事情?既已做下,就不用再瞻前顾后了,我知道您老惜才,但是不为我们所用、坏我等好事的有?才者,更应该在他微末之时碾死,以绝后患!”
确实,若是此子不为我们所用,还是趁早除之,只是如今他们在卫辉府的爪牙都被砍断,一时之间到不能再贸然出手了。
秦修文知道危机来源之处,也知道因为自己的行事惹恼了一些?人,但是他这个人是绝对不会被人打了就怕了、不反抗了,别看前世今生秦修文都是一个文人,但是骨子里,他有?着宁死不屈的血性,从不畏惧命运、在困境中也要迎难而上!
只是委屈了季方?和?和?因他而死的人,暂不能帮他们彻底把仇给报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季方?和?的双手没有?伤到手筋,崔大夫用了最好的金创药给他治伤,又开?了一些?内服的药剂给他调理,一个月内手上不能使力,等到结痂后就能行动?自如,唯一没发祛除的,是季方?和?手上的伤疤。
季方?和?当时闻言哈哈大笑,再三?确认自己的手还能用后,才彻底松了口气,见秦修文立在一旁眉头紧皱,还有?心情?开?玩笑:“大人,我这疤痕不得了,以后够我吹一辈子牛了!等到我以后有?了孩儿,我可?要好好地?和?他们说一番,当年他们爹是怎么勇斗贼寇,空手接白?刃,保护了大人!”
秦修文上下打量了一番季方?和?,看的季方?和?毛毛的,这才一巴掌拍到了季方?和?单薄的肩膀上,拍的季方?和?差点就躺倒在床上了。
“你这也不算吹牛,说的本就是事实,不过最好还是把身?板子练一练,否则就算我给你作证,我小侄子小侄女也不敢信啊!”
季方?和?双手被裹成了粽子,抬起?手想揉揉肩膀,又想起?了崔大夫说不能使力,只能将粽子手呆呆地?举在前面,没法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哀怨地?看了秦修文一眼。
两人对视间,不知道是谁先?笑了起?来,金秋的斜阳从窗口照入屋内,细细碎碎洒满一屋子金色,爽朗的秋风卷起?笑声送至远方?,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当年那个茅草屋搭建起?来的学堂,同窗而坐,读书读乏了,你取笑我一下,我捉弄你一番,不是血缘至亲,却一直是艰难路上互相搀扶的同行者。
科举之路上一路同行,官场之路也不离不弃。
微斯人,吾谁与?归?
等到秦修文被刺杀的案件告一段落,卫辉府总算放开了戒严的状态,所有人心中?都为之一松。
其他县的人只希望事?情快点?结束,但是新乡县的一众老百姓也好还是原本投奔过来的流民也罢,在此次戒严过程中?,要么关门闭户不出,不给捕快衙役们再造成困扰,要么自发?地组织起巡逻队伍,每日三班倒,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上报,绝不错过任何可疑之处。
在戒严的那五天?里,新?乡县上?下无人抱怨,都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帮着一起将那伙贼人揪出来!
这么好的官,要是被杀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更有像陈大山那样给?秦修文供奉长?生牌位的人,那几天?更是天?天?磕头上?香,祷告上?苍和满天?神佛保佑秦修文,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
流言传的就?是快,很多人宛若亲临似的,将那晚的事?情讲的绘声绘色,秦修文如何数次死里逃生,又如何镇定自如、英勇无畏地指挥衙役捕快们杀敌,简直将秦修文描绘得如军神降临似的,新?乡县老百姓对秦修文的吹捧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甚至有人说,这个长?生牌位绝对是有效果的,否则面对以少胜多、险之又险的境地,秦大人如何能全身而退?一定是有苍天?保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