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纷飞间周遭寒气已愈发浓郁,已经冷到必须要动用灵力方可抵御的地步,楼重自己曾在此处不知见过几次日月更替,眼下自是无需半点灵气,她偏头望向沈放舟,却见人也是面色无恙,好似对着寒气一点也不在意。
真本事或假模样,稍后便有分晓了。
于是楼重止步,比了个请的手势:
“两位请罢,这即是我刀门千年来的根基,玄冰磨刀池。”
言简意赅,并不多余赘述。沈放舟抬眼去望眼前这辽大如湖的巨池,饶有兴致地噢了一声。
巨池浩瀚仿佛如海,寒气四纵好似刀剑。磨刀池中蒸腾飘忽的水汽几乎要遮盖整个天空,冰面上尽数是凸起的大大小小冰块,刀锋便一次次地切割着寒冰。
刀剑与坚冰的交击声愈发激烈。没有低笑长谈声,没有游荡空闲之人,唯有身穿玄袍的刀门弟子一次次地握紧刀柄,令其在空中振出明锐的光弧。
更远处则传来浩浩水声,沈放舟向右望去,巨大的悬崖横斜在半空之中,一块硕大的寒冰飞挂悬崖之上,源源不断地为这寒池输送着江水。瀑布的水量也许有一十三州的江河那般浩大,水流从六百尺的高空向下急坠,激起几丈高的水雾与虹光。
然而无论那水势如何汹涌,打在寒池中的瞬间便立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深处,逐渐化作冷到骨中的寒冰。
真是难以想象,这寒池中的水究竟会有多冷。
沈放舟与边映雪两人均未出声,两人皆是第一次到仙盟闻名的刀池中,望见远处一丝不苟、连张望也没有半分的弟子们,皆是心有所动。
系统也好奇地看了又看,有点不解:“这些弟子居然只穿一件内衫,运转灵气时好像又不是为了御寒。”
沈放舟眯起眼来,心中已有判断。
这磨刀池,未必只是磨刀。
“传闻千年前魔帝扶鹤曾在此悟道,挥刀间斩出一块四方玄冰,千年不化万年不朽。刀门则
是依这磨刀池而建,如今算来,也称得上一句有年头了呢。”
镇守刀池的长老向前踱了几步,轻声细语地冲这些因好奇而远望的各宗弟子介绍道。
她将视线转向沈放舟与边映雪,笑眯眯道,“是剑阁的少年罢?也只有剑阁,才养得出这样的剑。”
两人连忙见过长老报上名号,闻见沈放舟三字,长老却唔了一声,饶有兴致:“沈放舟?是那个传闻中要和谢门主结契的沈放舟么?”
沈放舟:“啊——”
边映雪:“。。。。。。”
眼看师姐的表情冷得要和池子有一拼,沈放舟恨不得立刻摇头我不是我没有,可是碍于半月前那一晚,她总觉得自己此刻否认的话像个渣女。
长老见她不答话却也笑起来,挥挥手不再多问:“哈哈我不多问了,到底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楼重?”
楼重恭敬道:“我在。”
“倒不如为这两位剑阁的朋友做个示范,也好叫身后这些慕名而来的仙盟弟子们看看,我们刀门这些年藏在门里,究竟是做了什么。”
这话就隐有些立威的意思了,剑阁道宗刀门三派中,刀门最为低调,眼下借南下之机立威,才好叫他人看一看刀门的本事。
楼重点点头,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她前踏三步,再转身,背后那柄长约六尺的重刀却已悄无声息地出鞘!
苍梧本是宽刃重刀,楼重这样轻易地提着它,却就像提着一把小匕首般随意。远处围观的人愈来愈多,戴上兜帽的谈小洲抿了抿唇,悄悄地藏在人群里。
哗啦一声冷水四溢,沈放舟顿了顿,这才发现楼重半跪在地,居然将手完全浸在了池中。
楼重伸手,面无表情地掬起一捧几乎刺骨的冰水,将其整个浇在了刀锋上。未用灵气保护的右手呈现出一种沉红的冷色,楼重却毫不在意,只是随意选了一块巨冰,将苍梧的刀锋横斜在冰面上。
下一秒,力度开始从刀身上翻起,而后刀刃开始缓缓地切割冰面。楼重用力地磨着苍梧,全身上下几乎紧绷如琴弦。
于是冰屑从刀刃上如蝴蝶般纷飞落地,厚朴的刀刃上显出浓郁的沉金。楼重渐渐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弯腰就如一把蓄势待发的重弓,苍梧即是快要飞出的羽箭。
所有人都能见到她衣衫上蒸腾的一层细密的水汽,就在这时,一股灵气毫无预兆地缠绕上刀柄,顺着楼重的经脉一路冲到丹田!
“这灵气——这是哪来的?!”
“好像——好像是从坚冰里欸。”
“原来磨刀还能涨灵力。。。。。。”
台上弟子众说纷纭,沈放舟却眼神一亮,极少有人注意到楼重的心境已静沉如水,被玄冰灵气笼罩的她气息最低,显然已经进入了某种玄妙顿悟之境!
不止是磨刀、也不止是攀涨灵气,更是研磨心性而后明悟大道。
然而就在沈放舟看出关窍之时,只听砰一声巨响,那块巨冰居然再也承受不住楼重之力
,整个突兀地从最中猛然炸开。
楼重止步,归刀入鞘。
长老乐呵呵的:“好好好,能看出你刀法心性又精进了许多嘛。”
“长老!这块冰炸开就说明楼师姐刀法心性有进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