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名陌生男子,一位身着价值不菲的上等锦衣,样貌俊秀,儒雅有礼;另一位则褐衣戎装装扮,身形孔武矫健,一脸络腮胡子,模样甚是粗犷。
儒雅白衣男子口中有条不紊的奏报着:“殿下,我名下的范家米铺在京城已然开张了十六家新铺子,从南宁运来的米粮价格低廉,质量优良,此时正在热卖之中。而宣平侯钱涌手里囤积的高价米粮无人无津。城内其他米铺担心囤积的米粮会砸在手里,不是跟着大幅降价,就是将米暗中低价卖给我的米铺,钱涌这次损失可谓惨重至极!”
说话之人正是南宁省此次捐献米粮的乡绅范文清,他身侧粗犷男子乃是新招安的原尼山巨匪陈举。
听到范文清的话,陈举鼻子冷嗤一声,“活该,赔死那个龟孙子钱涌!”
刘云开口道:“殿下,这次米价之战后,钱涌财力大损,已然失去对京城周边的财力控制,相反,文清兄却在京中商界站稳了脚,甚至反超钱涌!”
秦昭明微点了点头,“文清,此次你出力不小!”
范文清立即拱手诚恳道:“殿下过奖,您是陈举的恩人,也就是文清的恩人,您有吩咐,我自当效劳。”
陈举嘿嘿一笑,附和道:“修弟说得话就是我的心里话,殿下,当年我遭难,流落在梁州,是您救了我的命,又派人护送我回南宁省,我才能与修弟重逢,您是我们夫妻的大恩人。这些年我听您的话,在尼山以盗匪为伪装,蓄积力量,招兵买马,就等着您一声召唤呢!如今好了,我终于光明正大回到您麾下出力了。他娘的,现在殿下让我砍谁脑袋,我就砍谁脑袋?”
众人被他的粗言秽语逗笑了,孙伍好奇道:“范大哥儒雅有礼,又是南宁豪富,谁能想到,竟然与南宁第一巨盗陈大哥是恋人,还秘密结为夫妻。”
陈举哈哈大笑,一把搂住文清,“老子就是爱惨了媳妇这俊样!”他说着在范文清嘴上重重亲了一口。
文清俊脸腾的变红,他推开陈举,口中嗔道:“陈举,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众人不以为意的,又哄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刘云微微挑眉道:“这次有一件事颇为奇怪,钱涌将米价哄抬到200文后,幕后似乎还有一股力量,继续推高米价,才会到400文一斗。”
范文清附声道:“刘主簿不亏是殿下身边管钱的高手,观察真是敏锐!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了。若不是米价被进一步抬高,钱家也不会亏的这么惨!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无形中帮了我们?”
秦昭明漆黑的眸子微闪了闪,有那么一刹那,他心中竟然浮现过那抹瘦弱的身影,不过,他迅速捏死了这个念头。那个人怎么会帮自己?那个人只会害自己!
秦昭明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烦躁,他挥手让陈举、范文清先退下了。
他又问刘云,“吴王操办的那个北燕对弈的事情如何了?”
刘云脸色严肃了几分,“回殿下,那个檀逸厉害无比,没有人能在他的绝招双神龙棋局中胜出。”
昭明微挑眉梢,“把他这几日的对弈棋局图,拿给本王看。”
刘云取出对弈棋局图,递了上去。
昭明目光在十几张棋谱上一扫而过,又看了与檀逸对弈的人员名单,眸色禁不住沉了沉,没有那个人。
他眸底闪过一抹疑惑,那个人为了升官不是不择手段吗?面对如此好的立功升官机会,以那个人的棋力,为何没有与檀逸对弈?
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谢元洲没有去对弈?”
刘云一怔,又是谢元洲?殿下似乎特别关注谢元洲,自己可从未听说谢元洲擅长围棋呀!
他连忙答道:“属下没听说谢元洲棋力高超,而且他前些日子病倒了,一直告假在家中养病。”
秦昭明翻阅对弈棋局图的手一滞,微抬了抬眸,神色依旧冰冷,“病倒了?什么时候的事?”
刘云回忆了一番,“听说是从福林长苑观摩了棋弈评品大会回来后,就病倒了,病的还挺严重的!连太医院的王永太医都请去了!算日子,他也在家养了半个多月的病,应该没有大碍了。”
昭明眸色愈发幽深沉坠,似墨黑的古井般令人看不清底。
刘云接着奏报道:“殿下,听说秦天舒已经派人去雾名山,请隐居多年的棋坛圣手龙涛真人出山了。若是龙涛真人赢了檀逸,吴王又是大功一件,咱们要不要阻碍吴王请龙涛真人下山?”
昭明挑了挑眉梢,透出几分冷戾,“不需要,暂时观望即可。”
文渊阁,后院小官舍。
天色已然渐黑,谢元洲一边收拾清理着被火烧后的房间,一边听杨平汇报打探来的消息。
“……如今京城米价大跌,宣平侯钱涌这次赔惨了,百姓们恨他黑心无良,谁也不去他那里买米,听说宣平侯为了减少损失,已经在暗中联络范文清,想要低价将手里屯的米粮转让给他了……”
谢元洲神色平淡,似乎对这个结果没有丝毫意外,将一本散开的书卷归整好,放回书架上,沉声道:“我让你监视北燕使者团,有什么动向吗?”
杨平道:“北燕使者团除了去永定门凌云台的围棋擂台以外,平日并不外出,没有什么异常。”
元洲清眸微眯,他总觉得裴刚被抓失踪后,北燕太过平静了,“除了凌云台,他们一次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吗?”
杨平认真回忆了下,“说起来,他们的确外出过一次,就是按照惯例,北燕使者团除了给皇上敬献国礼,还会给当朝的几位丞相们赠送相礼。那些人将礼物送到几位丞相府上后,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