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书道:“您是担心卫将军?”
谢嵩长叹,道:“本来应该给他娶个温婉甚至软弱一些的女子……到底是我有私心,一心把娇娇托付给他。清风太刚,娇娇太烈,只怕刚极易折。”
宋铭书道:“或许能志同道合,也是一件美事。”
谢嵩想了想,道:“但愿如此罢!”
他又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两个罢了。”
说着,又咳得起来。
宋铭书不禁道:“侯爷,不如换个御医看看罢!”
谢嵩道:“这是小毛病,主要是靠自己养着。如今我们正是在风尖浪口上,为了这点小事还要换御医,怕是太兴师动众了一些。何况,陈御医这些年攒了这么些名声也不容易。”
宋铭书叹道:“今上皇位未稳,元娘也还小,侯爷要保重身子才是!”
这次虽然是平调,却和上次晋升一样,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后来卫清风又跑到文远侯府来拜贺,谢嵩索性在府里开了筵席庆祝,也是为了给卫清风挡挡风头。
这种大宴席,各府夫人和小姐当然都会来。谢葭既然没有被关禁闭,当然也是要帮着应酬的。何况她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大姑娘了。
刘氏照例没有让她插手那些琐碎事宜,而是带着谢王知华操办了一切。谢雪还被她关着。谢葭就带着谢三娘出来应酬。
诸位诰命和贵勋分内外而坐。在内厅,谢葭如今已经不同往日,算是个已经成年的大姑娘了。有了成年嫡女,那么女主人的位置自然也就没有刘氏什么事了。这次就换了她坐在首位,刘氏坐在她的右下手,谢三娘坐在刘氏的下首。她左边坐着许久不见的萧夫人。
席间的夫人多有几个眼熟的,其中变化最大的是以前给她找过麻烦的马给事中的马夫人。她这两年得了个哮喘的毛病,身子也愈发虚胖了起来,跟人说话明显有些精神不济,穿着绫罗绸缎,也像是个包得圆滚滚的粽子。
马元娘也已经文定了,对方是四川刺史的二公子。虽然也算是门当户对,可是卫府却是云泥之别。
谢葭明显感觉到她用一种挑剔的眼光打量了自己好几眼,不由得暗笑。
萧夫人带着萧六娘,此时便隔着萧夫人,亲亲热热地同谢葭说话:“许久没看见妹妹了,没想到妹妹这么快就要出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妹妹一起作画。”
谣言
谢葭轻声笑道:“都在京城,难道还怕没有机会吗?”
萧六娘嗔道:“等妹妹成亲,让我娘做全福太太吧!这样我就能跟着送嫁了。”
谢葭心中无语。太夫人曾经分析过萧家内院的形势,平心而论,除非这萧六娘是个傻子,否则谢葭是不会相信她能真的这样率真,还一脸天真地来与自己交好。现在又提出让她母亲安国公夫人来做嫁进卫氏将军府的女儿的全福太太!
她想了想,笑道:“这事儿我也做不得主,现在我们家是姨娘当家,都是姨娘在帮我操持这些……”
说着,就低下了头。
虞世子夫人便笑道:“萧小姐,哪有新娘子自己给自己找全福太太的!谢小姐脸都红了!”
众女大笑起来。
萧夫人望着自己的女儿,道:“你这丫头,既然不懂,就别胡说八道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揭了过去,真可惜——谢葭本来想祸水东引的。看萧六娘那傻样,不管是真是假,应该都会去纠缠刘姨娘才是。不过虞夫人也是好心。
接收到虞夫人关切的眼神,谢葭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
饭后,男人们还在前院聊天,女眷们自然也不能自己散了,便到院子里去看看景说说话。刘氏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糕点台子,伺候奉茶的侍女也早就准备好了。
萧六娘自然是缠着谢葭,又叫上了一个即将嫁进萧府的王知华。她们两个倒像是颇投缘。谢葭无奈地卡在她们俩中间,还要照看着谢三娘,倒有些团团转的感觉。
婉拒了萧六娘要她作画的要求,她索性借口如厕想出去透透气。
解决了个人问题,她带着轻罗和知画正往回走,突然被人叫住。她一怔,回过头去。眼前是个年约十三四的少年郎,他长高了许多,昔日稚嫩的轮廓也在逐渐蜕变成型,如今才看出来,是个清秀漂亮的孩子。
谢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笑道:“秦大郎!”
秦子骞长了一张好像随时都在生气的包子脸,此时也是紧紧皱着眉,道:“那天我去找你,你为何不出来见我?”
谢葭看了看四周,正是无人处,恐有瓜田李下之嫌,身边带着的两个丫鬟也非常不自在。她想了想,才道:“父亲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在像以前那样胡闹。何况,那个时候我因为做错了事,正被父亲罚禁闭呢。”
秦子骞讶然道:“你被老师罚了禁闭?你做了什么?”
谢葭笑道:“罢了,我也不想再提了。父亲总是为我好!”
秦子骞默然,从谢葭的角度,正好看到他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半晌,他才低声道:“你真的要嫁给卫师兄?”
谢葭一怔,轻声道:“现在,他是卫将军了。”
秦子骞嗤笑了一声,道:“原来你喜欢的是将军!”
谢葭颦眉道:“我的意思,是让你改一改称呼。他已经正式封侯拜将,和我们又没有什么交情,再叫师兄就不妥当了!”
别人还以为你是在攀交情呢!
秦子骞嘟囔道:“你不是和他订婚了吗,怎么还说没什么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