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秦公子多加费心,人于世上行走,自有自的机缘,比如秦公子可要多多提防身边的男人,搞不好,一朵桃花坠在头顶,红鸾星高悬,便错了良人也不好说。”
“我瞧陆七公子倒是长得一表人才,风度堂堂,万千少女为之倾心,如此算来,恐怕也有不少分桃断袖之辈觊觎罢?”
“秦兄弟此言差矣,我虽是与不少翩翩公子交好,但他们都是仁义之辈,口中说的都是金科玉律,并无私情。
不过寺庙之属都是藏污纳垢之所,总有人嘴巴不干净,手脚不老实。”
“看来陆七公子对和尚有什么成见?我曾在海外见过一得道高僧,修为高深不说,还喜好普济世人,手底下活人无数,像是这般的僧侣比比皆是,倒像是你着相了。”
“哼,男盗女娼,小丑跳陆,那些打着度化众生的十之八九,满手鲜血,君不知佛门所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多少血手人屠就那么一个个洗白成了比丘,让他们度化?我可嫌脏。”
两人走在湿冷的山岭之中,只是言谈如刀似剑,暗藏机锋,偏生两人好像乐在其中。
“反倒是秦公子成日里奔波忙碌,打打杀杀,委实不好,令堂所说并非没有道理,若是以商贾之身,入绿林这等事情不少,却有招致杀身之祸,亦或是被当地官府所忌,抄家灭门在即,这可不是个好营生,秦公子要多多想想。”
“陆公子与绿林道走得颇为靠近,往日里道人聚啸山林,往往以聚义,替天行道为名,实则做的是杀官造反的事情,如此荒山,人迹罕至,藏匿行踪也好,用做扎寨安营也是好去处,不知道陆公子是哪一种呢?”
“兄台说笑了,只是此地毗邻家宅,我在怀远郡之中定居,每每听闻此处,不由得心生向往,便前来寻幽访胜,正巧遇上那么一帮人便邀请他们前来共赏嘉处,难不成,你忘记了吗?”
陆七脸上有那么些许惊讶与促狭,沈入忘也是头一回遇上没皮没脸与他相当的角色,一时之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都抓着彼此的痛脚,笑眯眯地抛出一条条句读,而且无论是何人都将自己的身份来历说了个滴水不漏。
一个是怀远郡当地的富家公子,一个是被逐出家门不得回去的商贾武士。
但两人都暗暗在心里骂了一个句,鬼才信你!
这般太极拳打得你来我往,不多时,两人已是到了一处断崖边上,若不是沈入忘反应灵敏,还在往前走的两人想必真的要死后同眠,睡在一个山谷之内。
沈入忘这般一惊一乍,不由得惊起几只飞鸟,扑棱着翅膀,聒噪着飞走了。
“好险。”沈入忘不由得看着此刻脚软站在他身边的富家子,他大口喘着粗气,神色慌张,不似作伪。
沈入忘倒是觉得,恐怕当时的陆七也未曾得知其中的情况,不然以他的身份必然不会以身犯险。
“山间这种险地随处可见,若是要在山间穿行,不得不防,我是跑惯了山麓,走遍了镖的,行差踏错,一步之下,便是深不可见底的巨大的裂谷,吃人不偿命。”沈入忘随手捡了一块放在手边的手头,狠狠地往山地下抛去。
石头许久之后,方才落了地,声音也紧接着传来了过来。
得有百丈高低。
“多谢秦兄弟搭救。”
陆七行了一礼,却发觉沈入忘仿佛在看着什么。
“那些人去哪里了?”他喃喃道。
只是却不曾有人能够回答他的询问与话语。
“这里怎么会有符箓?”正当两人又一茬美一茬的说着话之时,沈入忘忽然听到一个有几分狡黠与困惑的声音在他身边不远处响起。
他侧过身,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原地,他的手中提着的分明是一份写满了不知名符号的纸张,此时符箓上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这好像是师父提到过的禁咒……唤灵呐。”
【??作者有话说】
秦纨:听说你喜欢大姑娘?
沈入忘:你不知道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空山幽谷易闻鬼
◎“师弟,几日不见,为兄来带你去地府点卯了。”◎
牵丝岭上,雾锁连城。
随着小相师一脸无所谓的将那张所谓的禁咒扯落,而后像是个灵活的猴子一般,上蹿下跳,在林间穿行,不多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不少花花绿绿的布条。
“两位公子,你看这些都是!”
他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虽是说话仍旧有点颠三倒四,但却一出手便抓住了关窍。
沈入忘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人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越发膨胀起来。
而且,他静静地扫过周围,雾气浓重,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反倒是原本还能有说有笑的陆七,面沉如水,仿佛天底下的人都欠了他千八百万似的。
沈入忘觉得,这位陆公子可能有许多事情确实不知情。
但他同样是一个恶人。
就像是被他裹挟到现在为止仍旧不知所踪的那些恶人,他们确实是绿林中人,做的都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可他们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陆七同样如此。
但不妨碍他同样被蒙在鼓里。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这座牵丝岭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就像是终日覆盖在此之上的迷雾,挥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