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灵的第一反应,是刀子。
的确会有人把利器贴身佩戴,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暗藏的杀机,往往隐藏在大腿外侧,用束带或者细绳来固定,突起若隐若现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起码不会是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黑色丧服过于宽大,所以一点小小的闪光,恍如一尾细长的银色游鱼,倏忽间就消失不见。
“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您了。”
阮榛仰起脸,一滴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挂在腮边,要落不落的样子。
灵堂内好安静。
阮榛的眼都要挤酸了,也没见宋书灵有什么反应。
靠。
书中对这人的着墨太少,只说他刻薄寡恩。
但阮榛觉得,再怎么冷硬的男人,也该有一腔柔软心肠,尤其在亲人死别之际,更容易触景生情,比往日里好说话一些。
宋书灵终于有了动作。
他嫌恶地松开了阮榛的肩,同时后退半步,似乎生怕被眼泪沾在身上。
阮榛“”
“有话就说,别哭。”
宋书灵脸上还带着笑,但旁边的侄子们已经后背冒汗,因为他们能看出来,对方现在已经快失去耐心。
毕竟,除了一开始被那张美丽的脸惊艳片刻之外,宋书灵对这位“嫂嫂”没有任何兴趣。
皮囊而已。
虚幻,易逝,脆弱不堪。
宋书灵不喜欢这种。
他喜欢清晰的,能握在手里的东西,薄薄的书页,锋利的匕,砸下去的时候迸溅的血,温热,黏腻,又十分的肮脏。
就像现在的宋家。
宋书灵不打算牵扯进腌臜事中,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送大哥最后一程,毕竟对方留在这世上的真正血亲,也就仅仅剩下自己,和那七个儿子了。
算了,似乎人数也不算少。
“好,”阮榛抬起胳膊,重重地擦了下自己的脸“能不能,再让我去见一见他”
这下,哪怕宋书灵在场,四个少爷都同时出惊讶的嘘声。
见谁,死去的父亲吗
正在后面的焚化炉里呢
“我、我想亲手为他敛骨,”
阮榛抽噎道“这辈子缘分浅薄,我也为他做不了什么,所以能不能请三爷,全了我的心愿”
死一般的寂静里,宋春风震惊得目瞪口呆。
敛骨
是要亲手装殓骨灰吗
他还以为阮榛是被父亲强娶来不,一开始的确是这样,父亲亲口承认的,而相遇到今天,不过短短两周多的时间,怎么就这么深的感情
不信,一定有诈。
宋书灵眸光幽深“可你刚才说,让我救你。”
阮榛又擦了擦眼睛“我怕少爷们不愿意,要是圆不了这个心愿的话,我就一头撞死。”
偌大的灵堂里,只有簇簇的烛火闪动。
太假了。
但有时候假到一定地步,反而会有种神奇的效果。
就像丑的东西不稀罕,但丑到牛逼的一定要多看两眼一样。
要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诡异。
“好。”
低哑的声线中,带了点说不出的笑意“等会,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