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风呆滞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扭头冲回轿车内,脸颊的肌肉都抑制不住地抖:“开车!走啊!”
司机没敢扭头看,屏住呼吸,果断地踩下了油门,呼啸而去。
只留下交头接耳的人群。
“拍到了吗,宋家大少爷被人扔了一脸的……”
“噫,这不是活该么!”
“听说他父亲不久前才去世,怎么就开了豪车跑着玩啊?”
阮榛把手机收好,淡定地穿过人群。
刚刚的颓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惯常的懒散,看起来有些温吞,但实际上熟悉的人会知道,这人的一肚子坏水正在打转。
走了一个路口,阮榛等公交的时候,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喂?”
那边的态度非常恭敬,完全不是之前在咖啡馆时的颐气指使。
“是的,小夫人您请讲。”
“我今天不回去吃饭了,”阮榛轻描淡写,“在外面有事,让少爷们不必等。”
管家顿了下:“好的。”
二少爷被捅这件事闹得大,他当然知道,只是在家的时候没人敢公开讨论,这会儿听闻阮榛说不必等,他心里一颤。
少爷们今天,还会回来吃饭吗……
二少爷和三少爷在医院,四少爷也说自己有事,今天会回来的,可能就剩大少爷了。
“对了,琴房那边打扫了吗,”阮榛继续道,“我如果回去的话,晚上可能就睡那里了。”
管家忙不迭回答:“打扫过了,小夫人回家后,想睡哪里都好。”
挂了电话后,阮榛扬起嘴角。
那狗比地方,配被叫做家吗?
公交车在眼前停下,阮榛跟着人群一起上车,熟稔地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拿起手机,点开自己的账户余额。
读大学以前,张老头坚决不肯他做任何补贴家用的事,拍着胸脯说娃娃放心,爷爷有的是钱。
阮榛就仰着脸,说爷爷是大英雄。
成年后,他一直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摇奶茶,传单,当家教,对于大学生友好点的兼职,那时的阮榛几乎都做过,但也只是覆盖了学费和生活费,能够存下来的,并不算多。
数字出现在屏幕上。
够用了。
阮榛关上了手机。
公交车报站声中,他把额头靠在车窗上,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婆娑树影,和形形色色的人群。
真美。
是被禁锢在暗无天日的牢笼时,永远也看不到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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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春风在路上,就没忍住地吐了一次。
太恶心了,还没法儿跟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