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姑姑的眼睛,这双眼,和他父亲还有几分相像,只是这几分相似,却更加增添了他的厌恶。他缓缓说道:“亲人。那我父母出事的时候你们在哪?连葬礼你们也没有露过面,除了提钱,你们还会说什么?”
一旁默不作声的顾成林骤然发怒,他盯着陈靳言的眼睛,半大的孩子还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吗?他冲向前去,拎起陈靳言的衣领,握紧拳头正准备打他,却被一杯滚烫的茶水泼了满身。
滚烫的液体接触顾成林的皮肤,发出“滋滋”声响,剧烈的疼痛袭来,他被迫放开了陈靳言。
何初喃站在他们身前,按住紧急呼叫装置,冷声道:“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很快会有安保人员来,到时候你们不仅拿不到钱,还会被拘留几天。”
顾成林狠狠看她一眼,却只能拉着陈瑾悻悻离开。
他们不能和警察打照面,身上还背着巨额赌债和高利贷,到时候就不是拘留那么简单了。
直到别墅内再度恢复安静,何初喃才转过身,不太敢直接看陈靳言的眼睛。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一件事情。
何初喃垂着眼睛,声音很轻:“抱歉,我以为他们是你的亲人,你见到他们会高兴,所以才把他们带进来,却不知道他们是为了钱……对不起。”
陈靳言没有说话。
他细长白皙的手指搭在何初喃手腕上,没有太用力,将她带到沙发上,然后熟练地从医药箱中翻找着烫伤药,挤在指腹上,将要碰到何初喃手背时,却在空中顿了片刻。
然后缓慢地,轻柔地、温和地碰上她被烫红的手背。
冰凉的触感释放在手背表面。
何初喃此时才后知后觉到手背的疼痛。刚才泼茶时,也不小心烫伤了自己。
陈靳言动作很小心,弯着腰,盯着她受伤的地方。
抹好伤药,陈靳言才说道:“我和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他们,是指他的姑父姑母。
“最开始我们也像普通亲人一样,相处地很好,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成林,也就是我姑父,染上了赌博,把家里所有钱往里面填,姑姑一开始痛恨他,后来也渐渐和他一起沉进去……后来他们开始向我父母借钱,我父母填了他们很多债务,可那是个无底洞,后来报过警,他们和我们不再联系,直到……”
陈靳言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直到我父母去世,补偿款加上家里的存款,我手上多了一笔钱,他们才又现身。”
何初喃手上的疼痛感逐渐散去,她垂下眼睛,低声说:“抱歉。”
陈靳言缓缓抬头,他第一次靠地这么近,这样仔细地观察何初喃的眼睛。
圆圆的,此刻垂下来,有些委屈,闪着光,像小鹿的眼睛。
他盯了会,摇了摇头:“你不必向我道歉,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还有上次,也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向你道歉。”
何初喃抬眼,撞入陈靳言的眼眸中,她第一次发现,陈靳言左眼眼尾有一颗小小的、颜色很淡的痣。
她抿唇,轻轻笑起来,中央空调吹出徐徐凉气,温和地铺在人身上,凉爽舒适。何初喃笑得温柔,盯着陈靳言的眼睛:“那我原谅你。”
陈靳言点头,抛去先前一切的防备与冷漠,带着温和的笑意:“嗯,谢谢你的原谅。”
相识以来,何初喃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诚挚的、温柔的笑意。
他们的距离终究在无声中拉近。
陈靳言收回药膏,熟练地放回原地。
何初喃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明明陈靳言搬来不久,他怎么知道哪里有药箱,还取用地这么熟练。
她有些疑惑地盯着陈靳言的手,陈靳言注意到她的目光,晃了晃手指。
成功把何初喃的目光吸引到他脸上。
他说:“今天你不在,我问了吴阿姨所有这里的陈设和布局。”
“因为……想在这里住得更久些。”
你是最浪漫的结合体
想在这里住得更久些。
何初喃抿着笑意,作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何大小姐宽容大方地表示可以。
反正她们家家大业大,再养十几个陈靳言也不是问题。
她手背的烫伤现下已经完全不痛了,纠结了一天的心结也彻底解开,何初喃开始收拾起带回来的东西。
先是把一整袋的娃娃倒在沙发上,有一只滚到了陈靳言腿边,他拿起来看了看,是一只丑萌丑萌的大头娃娃,头发完全披散,四处乱飞。
陈靳言盯着它看了会,像是根本无法理解它存在的意义。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丑的娃娃。
何初喃收拾掉手边的娃娃,看见那边陈靳言正盯着娃娃发呆,忍不住笑出声。
她忍俊不禁,诚恳评价:“这个娃娃还挺衬你的,送给你吧。”
何初喃盯着丑娃娃,思考了一瞬,随即灵光乍现:“叫它小怪。”
长得丑丑的,头发还乱糟糟的,怪怪的娃娃,就叫小怪。
不过小怪的头发确实有些太难以入目的,何初喃想了想,突然想起今天和意欢在一起买了很多好看的头绳,她翻出来,随手挑了几个,递给陈靳言。
“你可以给它扎个发型。”
陈靳言接过,细长白皙的手指捏了捏小怪的大头,缓缓点头:“谢谢。”
何初喃放过了那一堆娃娃,转而收拾起意欢带给她的纪念品,意欢去了一座古城,据说历史悠久,很有观赏价值。意欢挑选的都是很有异域风情的纪念品,精致的铀瓶,还有各种稀奇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