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才刚到考场没多久肚子就不舒服了,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但是我想,我的文化分应该可以到达美院的录取线吧。”李明澜又说,“孟泽,我的复试成绩很高。”
“吉人自有天相。”孟泽收拾了外卖盒。
李明澜惊讶:“孟泽,你的狗嘴里还能吐出好话来。”
他掰过她的脸,低声地在她耳边说:“如果我的是狗嘴,你就是被狗嘴啃过的人。”
两个人很久没有这么靠近,李明澜闻到檀香味,不知是沐浴皂,又或者是洗衣皂。
他说着亲吻,身上散发的却是禁欲的气息。
她将他俊美的五官收入眼里。
她的复试能够得到高分,全是因为她在用心画着这个人。
等她的身子好些,她要再画一张孟泽的速写,不是“同学”身份,而是李明澜的男朋友。
*
孟泽等李明澜做完肠镜,才开始去圆他对父亲说过的那一个话。
他既然原本不打算回来,当然也不准备给孟母庆祝生日。
但是做戏做全套,人已经回来了,他母亲又是他外公疼爱的女儿。
以前外公还给孟母送了一个小蛋糕,作为生日礼物。
今年,外公走了,孟泽又去外公经常光顾的店里买了一个小蛋糕。
孟泽没有约到孟母的晚饭。
孟母说工作忙。
孟泽从电话里听见孟母那边传来一声叫唤,原来孟母是忙着和姓黄的一起过生日。
虽然如此,孟母还是施舍了时间给孟泽,她说:“九点多吧,我很久没有去你外公的房子了,今天晚上我们母子俩就聊一聊吧。”
“嗯。”一切也该画上句号了。
孟泽回到外公的房子放下了背包,他坐上沙发,第一时间就是去摸烟盒。
今天在医院里,他一天都没有抽烟,但是,李明澜叽叽喳喳在他的耳边闹着,他的烟瘾也不大。
当他一个人回到这里,望着孟家的全家福,他需要尼古丁的瘾头来驱散什么。
孟泽点了烟,抽起第一口,他又将烟搁下。
他到了孟家的全家福面前,一秒也没有停留,伸手从墙上取下相框。
不止这一个,之后,孟泽将墙上挂着的所有相框都取下来,装进储物箱,盖上盖子上边,压了好几本书。
年月落在墙上,相框留下一个又一个泛白的方格,一个一个比周围更亮,一眼望过去,像是一面打了补丁的墙。
忙完这一切,他叼上刚才那支未抽完的烟。
孟母没有准时到,她迟了半个多小时。
一进门她见到孟泽,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愣了一愣,从前的时候啊,也是这样,她想起自己的父亲了,而孟泽就是跟在她父亲身边的人。
她的父亲常常说,这个儿子是随了她小时候的性格,她觉得,儿子远比她小时候更冷漠。
“妈生日快乐。”以前是外公去买花,今天孟泽也去买了一束。
大人之间的情感和他没关系,他们出轨也好,复合也罢,都是大人的事。
孟泽今天是继承外公的遗嘱,过来给外公的女儿过生日。
孟母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孟母接过鲜艳的玫瑰:“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儿子送的花,以前你总是站在外公的边上,我觉得是你们俩一起给我送花。”
自从搬去北方,孟母生日就冷清了许多,因为外公在南方。
“孟泽,高考怎么样?”
“还行。”
“以后填报志愿也是在北方吧?”
“嗯。”
玫瑰,爱情的象征,孟母在今天收到这一束花,只觉得讽刺,她说:“孟泽,昨天我和你爸聊了一个晚上。”
孟泽点头:“哦。”他庆幸自己早早收起了外公的照片,否则外公又要眼睁睁看着孟家破裂。
“我和他不合适,不打算再过下去了,可惜的是我们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悟出这一个道理。”孟母靠在玄关的柜子,没有踏进来,“孟泽,你已经长大了,你喜欢跟谁过,就跟谁过,我和你爸在工作上比较忙,但是无论你跟了我,或者他,我们都不会在经济上亏待你。”
“既然我已经是大人,而且将来我要在北方上大学,你们两个确实留在南方的,其实我也是一个人过。”
孟母愣了一下,玫瑰花花瓣触到他的下巴,她触及芬芳的柔软,慢慢地走进来,坐在沙发叠起了腿。
很久不来,她一下子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过了一会,她才发现相框全都不见了,她又好像明白了。
“你爸和你班上一个女同学的家长,在高一家长会上见过一面之后,十分投契,他一去不回头,孟泽你没发现吗?虽然我们搬去了北方,但是我经常出差。”孟母叹了气,“这个家呀,早已经支离破碎,但是要说起是谁背叛谁,你爸绝对比我狠得多。”
“妈,这一束玫瑰是我去外公常去的那家店里订的,生日快乐。”孟泽吐着毫无感情的调子,“既然不回头,那就永远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