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籍没查抄了云氏族亲等有亲缘关系的族人,而云疏月之所以留得一命,其实是其昔日好友,如今的小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也是后来害云疏月最惨的那位小侯爷从中使了手段。
——他要昔日总是胜他一筹将他衬托地毫无是处的天之骄子零落成泥,受尽折磨,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而不是死的一干二脆!
所以在如今还没有继承爵位,被唤作小侯爷的这位的运作下,云疏月虽然满了十六,却仍旧被充为官奴,昔日盛京最富盛名惊才绝艳的公子,这位前不久的状元郎,如今却在奴隶贩子手中任人如货物般挑选贩卖。
没有任何外力帮扶,还要小心避免所谓的小侯爷的势力窥探,阿因整整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在偌大的盛京找到云疏月。
彼时,探得云疏月所在,阿因仗着身体娇小灵活,偷偷潜入,从狭小的开窗进入云疏月被关押的地方。
她从开窗跳下,落地时一滚减掉冲势,一抬头,就看到了被四肢颈项都束缚铁环锁链,一身里衬白衣的云疏月。
这是一间类似囚室的狭小房间,逼仄又阴暗,只在她进来的那个地方开了一扇窗。
微弱的光线照不透囚室的昏暗,囚室中央摆放了一座囚笼,那是一座十分狭小的笼子,像是特意打凿出来专门关押对方的。
少年跪坐在里面,白色的里衬染上脏污,连四肢都无法伸展开,只能脊背贴着笼子竖立的木柱,头颅低垂,颈项弯折,腿脚蜷缩。
像一只被束缚的,折断翅膀的困鸟。
阿因说不出看到这一幕是什么心情,但她知道,今后的每一天都远比如今要艰难。
让她庆幸的是,至少她没有在云疏月身上看到明显的伤口。
似乎听到动静,一阵铁链的碰撞声中,囚笼里的少年动了动,艰难的转过弯折的脊骨,面庞贴着粗糙冰冷的立柱,被挤压。
他似乎毫无所觉,只停住,苍白寡淡的鼻唇细细翕张,喘着细弱的气息,半晌,才抬眼,一双眸子循着动静传来的放向看过去。
剎那间和不远处伫立不动紧攥拳头的小狼崽目光相对。
他平淡的面上表情一瞬变化,瞳孔骤然一缩。
白衣卿相x狼孩乞儿
寡淡苍白的唇蠕动,发出细若蚊蚁般的呢喃:“阿因……”
狼因已经冲上去胡乱摸索囚笼外侧缠绕的铁链,试图解开解开锁死的铁锁,无果后咬牙弯腰从小腿抽出狼牙匕就要撬锁。
一阵急促的铁链碰撞声,囚笼里的少年艰难伸出被限制的手按住狼因握住森冷铁匕的手背,语气急促又虚弱:“阿、因,你做、什么?”
狼因小眉头紧皱:“你待在里面不舒服,我放你出来。”
云疏月感觉到手下那只小手的不安分,苍白地笑了笑:“阿因,不必,我没有不舒服……”他顿了顿,“这里不安全,随时可能会有人来,你、你快走吧,别管我。”
狼因听着只觉得烦躁,嘴巴抿得死死的,不说话。手腕间却用力一甩。
因为生气难免用了些力道,但到底年纪小,何况也不是用了死力气,只是想把按在手背上的手甩开,免得干扰她做事。
不想这么点子力气,囚笼的少年却整个人像是被一股大力掀开一样,身体往后一委顿,跌坐下去,脊背撞上坚硬冰冷的木制围柱,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狼因一僵,握住狼牙匕的手紧了紧:“阿月,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事?”
云疏月咽下那句闷哼,缓慢地倚靠木围柱坐起来,幅度很小的轻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我没事……”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狼因的急切追问:“阿月,你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虚弱?”
云疏月扶住围柱的手一顿,阿因还是这么敏锐……
“……我没事。”他垂下眼睫,“阿因,你别管我了,这里不安全。”
这是他第二次提这个话题。
狼因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安全我才要带阿月一起走!”
说罢也不管云疏月什么反应,只握住狼牙匕首埋头动作,被铁链缠挂的锁头窸窣作响。
云疏月怔了下,细长的眼睫颤了颤,却没再阻止。只脊背往后一靠,虚弱地喘了两口气,语气很平静地缓缓道:“阿因,即使你把铁锁撬开,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狼因猛然抬起头,盯住他:“为什么?!”
囚室里光线昏暗,云疏月半敛垂下的目光里映出囚笼前小小身影倒映在湿冷地面上的斜长影子。
那么细小,那么纤弱。
抬眼和一笼之外的小身影目光相对,昏暗的视线被囚笼树立的木柱切割,更家昏昧,可那双眼睛里的执拗和纯澈仍旧醒目分明。
带着气怒和不解。
云疏月苍白的唇抿出一点细微的弧度,几乎是温柔的。
“阿因,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他声音很轻,或许是不想伤了面前这只心性单纯的小狼崽,又或许是没了力气,“但我不能跟你走。”
他不提这场逃跑的困难后后果,只说:“我不能让父亲和云氏族人的付出和死亡白费,如果我走了,那么一切就真正坐实了。所以,我不能走。”
他看着面前这只被自己养得皮毛油光水滑的小狼崽,很轻地笑了笑:“阿因,狼应该奔啸山林,你属于黄中,回去那里吧,以后……别再来盛京了。”
狼因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声,这是她情绪激动时的表现,自来到盛京被日复一日的教导后,已经很少这样了。
半晌,她低下目光,脚尖在地上碾了碾,低声嘀咕:“阿月错了,我才不属于t黄中,我明明是阿月的,阿月在哪里,我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