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荡荡,宛如死城。
繁盛大凌之内,竟然还有这般城池?
凌月华陷入沉思,俯视而下,“这是哪座城?”
林文斗顺着她的视线眺望,答道:“是月南城。”
“月南城…?”凌月华一愣,“月南乃是‘天下第一粮仓’,从前,来往商队无数,夜里灯火通明,食香飘荡整座粮城,如今不过经历了一场天灾,一次镇乱而已,竟已闹得半死不活‘?”
随行的将军神情发冷,衣袖下的拳头攥紧。
“陛下,天灾降临,瘟疫横行时,已死了三成人口,后来百姓起义,朝廷出兵镇乱,又死了半座城的百姓,如今城中人口稀少,自然死气沉沉。”
凌月华玉脸凝重,心绪莫名。
此消息,她早已在奏折中批阅过。
但当时她身在皇宫,朝政事多,她只在乎“暴乱可被镇压”,从未在乎过死伤性命。
如今真切一看,无疑令人震撼。
林文斗看她神情不对,眼珠一转,急忙道:“如今月南的百姓还时不时闹事,陛下今日途经此处,不如亲自临城,威慑霄小?”
凌月华一听“闹事”二字,脸色又沉冷无比。
“传我命令,暂歇月南——本帝倒要看看,如今谁还敢在城中闹腾!”
林文斗满意暗笑,恭敬领命道:“是。”
灵舟在城门前降下,城门当即大开,无人敢拦。
凌月华下了灵舟,面容狠厉如冰,气势威严四方,领军便走入月南。
可刚一进入,她便彻底怔住,四肢僵硬如冰。
昔日热闹非凡的长街之中,“奠”字如符咒般闯入她的眼帘,家家户户挂满惨白灯笼。
柔风轻过,数张纸钱迎风而起,扫向凌月华。
所有百姓都看向他们,一双双眼睛空洞无神,如同行尸走肉。
林文斗还负手而立,以鼻孔瞪人,“陛下驾到!你们这帮刁民还不速速跪下!”
百姓们沉默无声,许久之后,才僵硬上前,低头叩拜。
“恭迎陛下。”
他们一举一动犹如死人,声音也幽幽如哀魂,凌月华看得后背发寒。
“免礼。”
他们这才缓缓起身,又走回门前,低头烧纸。
一本书却掉在城街中央,蓝皮黑字,被凌月华看的一清二楚:
清羽传。
清羽…
宋清羽?!
她心中的愧疚彻底消散,红唇被死死咬住。
“把书拿来。”
百姓闻言,空洞的目光总算有半分反应。
林文斗主动捡起书,将书盛上,“陛下请看。”
凌月华一把夺过书籍,颤着指尖翻阅:
“清羽王生于天启三年,出世便有万千祥瑞,其年少成名,学医行世,救人无数,十七岁时科考中榜,夺得状元,受万民敬拜。”
“不过三日,清羽王便在朝廷大放异彩,与七公主结缘,为其出谋划策,与其出生入死,领兵清君,将戾帝斩首于龙椅之前,送七公主荣登皇位。”
凌月华微愣,指腹在“七公主”三字上抚过。
往事种种涌上心头,她的红唇也再无血色。
凌月华面泛苦意,自言自语道:“当年他一入朝廷,就年轻气盛,怒斥百官不谙民间苦痛,从此受人排挤,哪有这么快就大放异彩……”
她又翻了一页。
下一页,一行大字入目,她久违的怒气又火冒三丈。
“凌帝昏庸无能,嫉恨清羽,抛却生死情谊,将清羽王攻下悬崖,实在恶毒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