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也苦笑道:“应兄是在笑我,慈不掌兵吧!”
“岂敢。属下只想提醒下将军:自古王道成于礼乐,而霸道行于乱世啊!”
李淮儒雅的一笑:“好吧,本帅确实没有萧闵洒脱,可以将身边人像敝履一样随意舍弃。不过,我可以舍弃自己啊,——本帅已经决定,两日后去城中亲赴萧闵之约了!”
李应一愕:“将军……”
李淮一摆手,拦住他的话头:“我意已决,应兄什么也不必说了。你有句话说得好:有三弟这把神沙,一时之宠辱又如何?大不了,也学一回海鳗去!”
李应叹道:“昔日周文王明知有牢狱之灾,却依旧要进朝歌,不就是将军现在的气度嘛?”
李淮淡然一笑:“什么气度,不过为形势所迫罢了。本帅现在多虑的是:后日若不去修西京这个栈道,除夕之夜、又何以暗渡洛城那个陈仓呢?”
李应叹服道:“将军有曹公之智,今后若不能问鼎中原、连天都不答应呢!”
李淮不置可否地一笑。
~*~*~*~*~*~~*
清晨。
当酒楼外的东天,刚刚现出一抹鱼白,一只小白鸽、扑闪着翅膀飞落到了窗台上,向里面酣睡的主人出咕咕的鸣叫声。
叫声把上官云鹤从梦中惊醒,立刻意识到:指令又到了!
尽管向夫人做过保证,从此远离王者纷争,但一想起离开前、将军索要的那封回书,他不得不打开窗户,将鸽子捧在了手里。然后解下信,一松手、任由鸽子冲天而去。
然后悄悄穿好衣服,回头望望晨睡中的夫人,转身出房。
这时候,家人们还都没起床。
他独自来到厅堂中坐下,只有听到动静的管家王忠,端来火盆、收拾茶水。云鹤一摆手,打他出去,然后拆开信,赫然现出了将军亲笔——
赖公之力,夫人安然归营。除夕日,本帅将亲入赵城,望公为谋划、疏通两城为盼!
……
这话看着客气,实际有些打脸,——自己初次“履新”,几十个隐秘部下就被格杀殆尽了,有什么理由反而获赞呢?
隐约中,上官昀感受到一丝莫名的担忧和压力。——他太熟悉自己的将军了:对最亲近的人,他从不吝惜喝骂;而对疑虑之人,却往往礼敬有加!
他折起信,随手丢进火盆里。一边拨弄着四溢的烟火,一边想道:“这是在敲打我吗?……他是不是把那几十人之死,全算在了本官头上,在怪我谋划不力呢?那么他说的要进城,到底真的假的,真的要将安全系于本官吗?”
上官昀越想、越理不出个头绪,越觉心虚。
外面的冬阳,这时已洒满庭院。家人伙计们6续开工了,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王云鹤烦躁的拨动着炭火。
当他翻起一块即将烧透的木炭时,却忽然醒悟:“我怎么忘了!李军被苏军一分两段,将军实际已成瓮中之客了;必是见火已上房,这才要借赴约迷惑萧闵、好趁机撤军吧……”
“看来他是真的要来了啊,”
上官昀不由叹息了一声:“可要打通从皇城到外城的各道防卫,慢说一日、就是一月又谈何容易呢!要知道,现在执掌西京防卫的可是萧洪呵!”
一想起萧洪,就记起他昨夜杀人不眨眼的样子,颓然的扔掉了铁筷:“唉,这个一等一的狠人呵……”
蓦地,
他脑海中出现了上官金英的身影,心里不由一动!——这孩子有些见识,最近又与宦官武恩的儿子打得火热,何不再找他来商议一下呢?
于是抬头唤管家王忠:“去,把少爷叫到这里!”
“是,老爷。”
王忠答应一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