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风允后背凉,他刚才在说什么,他的话明显是告诉宗伯,就是大周被推翻,周礼被推翻,他风允也会理所当然地认同、接受。
毫无为国而亡的君子之气节。
宗伯低眸道:“这时候知道怕了?”
“不,不是怕……只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合时宜。”风允摇头,心中的忐忑也平静下去。
“哦?”
“你还知晓不合时宜,你现在为周礼之下的官,若是游方之士也就罢了,如今身在礼官,却不行礼事,怎么对得起你之所得。”
风允拱手一礼。
“宗伯恕罪,我为礼官,得之俸禄,得之书读,确是应为其而谋。”
宗伯面色逐渐如常,他抚须道:“嗯……你啊你。”
“你也是赤诚之辈,才与我尽数说来……但,这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之言,切莫再说了。”
“你是礼官,说之恐遭祸端。”
“一切须按礼来行。”宗伯感叹一声道:“如你所言,就是如今的天是周礼,而你的地上的民,天定的规,你就得行矩。”
宗伯起身,拍了拍风允的肩膀。
“你不适合学《周礼》,那《仪礼》也别看了,我教不了你,你自行看书吧……这内室的箱子中都是一些好书,箱面有名,你若是想看,就来寻我,我给你开就是。”
“你之未来如何,我只希望你记住,养育你的是大庭,而大庭的根本是风氏宗室。”
宗伯叹息一声。
他确实教不了风允……可惜,可惜。
但他也并不准备压制风允,未来,谁说得清楚呢。
天下大势,可不是一个人能改变的,武王伐纣之前,有文王与伯邑考等多位为基,伐纣之时又有无数英杰相助,伐纣之后,又有各位宗亲稳固……
大势并非一时的兴灭,而是一个长久,甚至是几代人的积攒。
“大庭已无《周易》,你若是想辞官游学,我也不拦你,你归来时可再入大庭为吏。”
“从今日起,你就是典籍宫的礼上士了,一会我会让人把你的上士兔符牌给你送过来,你安心读书,早日成为异人吧。”
说罢,也不去检验风允是否给内室的书做了目录,宗伯挥手,文气再起,门窗皆开,他也就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