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玄凰所看见的黑色莲花,就是魔莲?戒钟离身有魔莲?!
脑海一瞬间闪过九昭蓉在洛坪台上封印戒钟离的画面……所以九昭蓉当初要封印他,是因为她知晓了戒钟离身有魔莲一事。
若不封印,戒钟离便会遭各大门派审判,被直接淬灭魂魄,以防转世重生。
萧玄珩心中震撼,回想起洛坪台一幕,九昭蓉为炼本命法器已经伤痕累累,却还要不顾心脉受损强行将法器封入戒钟离体内,她想救他性命,却不知便是封了戒钟离所有灵穴,摧毁他全部灵根,魔莲仍能以自己的方式让他换脉重生。
身有魔莲,便代表生生世世都无法摆脱魔道,普通人尚能左右选择,而魔莲者却永生永世都无法选择。诸人要害他灭他,全是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戒钟离没法选,也没得选。
萧玄珩抬起头,看向远处黑压压一片的黄泉之地。他此时并不知道戒钟离的心性是否改变,但无论如何,九昭蓉都是护不了他的。
魔莲之强之大,若是能因凡人区区心境而改变,便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因玄凰重伤,萧玄珩便将它收入了自己一枚空间法器戒中,让其在里面疗伤修复。他起身返回了之前那个村落,却发现冠山海等人竟已不在了,地上只余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冠山海留下的几个狗爬一般的丑字:已入黄泉。
他们已经找到九昭蓉的下落了?
黄泉山脉——
九昭蓉醉酒一夜,早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昨日的事情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自己与戒钟离在院外饮酒赏月,后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起身后看见桌上留了一份糕点和一壶茶,却并没有看见戒钟离的身影。九昭蓉饮了茶后略微清醒一些,边走出了院子。通常这个时候戒钟离应该会在院子里,却发现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他。
“人去了何处?”难道是去采野菜了?
这段日子他们一直生活在这座位于黄泉之内的山中。九昭蓉自小便修仙,五谷杂粮吃的并不多,更别提下厨一事,他们生活在这里时,戒钟离却十分热衷于采摘做饭,九昭蓉也常常陪他一起食用,心中想着自己的徒儿已被废了灵根,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不能让他难过。
她如此想着,便四处找寻,想要帮他一起采摘。在走至山脚下的时候,九昭蓉发现那妖犬花中悉悉索索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难道是梼杌犬?
正警惕着,却听到“哗”地一声轻响,只见一只青铜质地的灵鼠从那花丛间钻了出来,四处嗅了嗅,然后来到九昭蓉的脚边,慢慢立起身子,胡子一动一动,使劲盯着九昭蓉半晌:“师妹。”
九昭蓉目瞪口呆:“谁是你师妹?”这老鼠什么情况,哪来的?还乱攀关系!
老鼠捋了捋胡子,又发出声音:“师妹,我是冠山海。”
真的是师兄?!九昭蓉立刻伸手将灵鼠捧了起来,她左看右看,发现铜灵鼠的身侧刻有冠山海的道号“明海”。师兄竟找到了黄泉,她几乎要激动起来:“师兄,你如何知道我在这里?你来了黄泉?”
“师妹,魔尊率领了数百魔修攻上了安靖山。师父已出关赶去阻止,他得知你入了黄泉,便令我前来救你……”灵鼠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十分坚定的继续说,“我们都很担心你。”
魔尊攻上了安靖山秋叶派?九昭蓉的手微微一颤。
她并没有忘记自己在天魔鬼狱所经历的一切,师姐满汝雨化了一身血骨救她,那凄惨的场面至今犹在脑海!
冠山海确实已进入了黄泉,他使用了法器“赤羽地舟”,这法器是借助灵力直接在地面行走的,此时正载着他与其余两名真人赶往九昭蓉所在的方位。
原本冠山海以为能够很快来到九昭蓉的身边,却发现她所在的这座山并非恒定不动,它像是一座被拔地而起的云中之城,伫立在黄泉妖犬花中,不停地更换位置。他的三只铜灵鼠找了很久,也唯独只有一只进入了山中,找到了她。
“师妹,你须得离开你现在的这座山,我会乘舟而来,带你离开黄泉!”
猎杀
离开……九昭蓉回转身,看着身后这一座在黄泉中屹立的山峰。
其实若这山峰是真的安全,戒钟离在这里便能不被其他门派的修士发现,就能保全性命;若是出了黄泉,他必然会被重新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下,到时候九玄山执法堂会再次找上戒钟离,淬灭他的魂魄。
但是,这座黄泉里的山是真的安全吗?
九昭蓉迟疑了片刻,她在此处已住了一段时间,尽管暂未遇到什么危险,却总觉得这座山十分怪异,并不像眼前所见的这般平静。
如此想着,她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决定先带戒钟离逃离黄泉之地。修仙界天大地大,凡间尘世更是一望无边,戒钟离此生已无法修炼,她愿化为一个普通凡人,护戒钟离走完这一世,直到他死后轮回。
“好,师兄。”九昭蓉立刻应声下来,“你且等我,我将我徒儿一并带出来。”
冠山海愣了一下:“你找到了你的徒弟戒钟离?”
他此话一出,站在冠山海身后的两名执法堂真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微微上前一步仔细听了起来。九昭蓉的话传音至冠山海的识海中:“嗯,他与我一道在这山中。”
“也好,你既寻到他,便将他一同救出来。你手中的灵鼠切勿放开,它会引导我们寻找你。”冠山海回道。
九昭蓉并未多想,以为冠山海口中的“我们”也是父亲九尊仙君派来一同救她的弟子,便返身回了山中寻找戒钟离。
九昭蓉开始满山遍野寻找,但戒钟离仿佛像是消失了一样,整座山都快翻遍了,却仍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她实在是焦急万分,又反复在山中寻找,最后无意间走回了茅草屋边,却看见戒钟离就站在院中,手中捧着一盆红色的野果,正小心翼翼放入一个洗净了的酒坛里。
“戒钟离?”九昭蓉微微一怔。
听到她的声音,戒钟离立刻抬起头来,他不知何时已换了一身衣衫,藏青色的束身里衣,外面罩着一件绣有锦纹的小口袖衫,十分干净利落。
或许是因为他以前从未留过头发,如今的一头黑发只用一根发带系在脑后,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一双眼睛微微闪动着光芒,脸上是满满笑容:“师父,我在山中摘了许多覆盆子,专门给你泡酒喝。”
覆盆子?戒钟离之前一直在摘野果吗?
她走上前,只见石桌上的盘子里摆放着许多非常小巧的红果,一粒一粒,看着汁液饱满的样子:“我找了你好久,你在什么地方摘的这些果子啊?”
她只是随口一问,戒钟离却停顿了一下,然后岔开了话题:“我在屋子里找到了一些高粱白酒,怕师父喝着觉得没有味道,便去山中找野果,看到有许多覆盆子长在地上,就摘了一些来。师父,我刚刚尝过,特别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