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心是不静的,和秦绪共处一室的这个状态……
哪怕对方不是冲着她的,也叫她打从心底里觉得烦躁晦气。
就冲秦绪这趟过来的态度,他分明是在示好的,至少也是表现给闻太师和闻家人看的。
这样的表里不一,当真叫人生厌!
她于是尽量摒弃杂念,直接在脑海里屏蔽掉屋子里的交谈声,竭力稳住了心神,一边默背书册里的内容一边全神贯注的抄书。
其间,秦绪是有几次状似不经意侧目瞄她的。
但见她在案后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心无旁骛不被外物所扰的模样……
那本书册不是很厚,一共就几十页。
秦绪在这边滞留了足足两个时辰。
这拖延,沈阅都心知肚明他是有意为之。
而她也刚好趁这机会将书册整个誊写了下来。
坐在案后一页一页整理写好的纸张时,正好秦绪表现的意犹未尽的起身告辞。
闻太师亲自出房门去送他。
沈阅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听他们说话声离开,脸色就倏地一变。
啪!
手中的狼毫笔杆被她生生折断,
借以发泄憋了半天的郁结之气。
旁边正埋头帮她整理纸页的冬禧连忙看向她。
见她沉着脸,面露凶光的模样,吓了一跳。
“小……小姐,您怎么了?”
沈阅咬着唇。
她其实是个很擅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此时却恼恨的想打人。
“先回去吧。”她说。
方才折断笔杆时有墨滴溅在了袖口和衣襟上,她垂眸看了眼,一瞬间只觉得心情更糟。
站起身,示意冬禧将誊好的纸张带着:“先带回去吧,等下午装订好我再送来。”
从案后绕出来。
走过火盆时,顺手将断作两截的笔杆扔进了火盆里。
毁尸灭迹。
从闻太师书房出来,她面容又已经恢复正常。
走出四喜堂的院子,又告知了看门的小厮:“外祖父午后是要小憩片刻下午才能有精神,你们记得先伺候他用了午膳再睡,我等下午再来。”
“是!”
等到一转身避开了人,她脸色倒是没怎么再变,可冬禧太熟悉了解她了,很容易便看出了她眼神里掩饰不住的狂躁和怒意。
冬禧抿抿唇,在外面也没敢做声。
主仆俩回到月影轩,和两个二等丫头一起坐在廊下做针线的春祺连忙起身:“小姐您怎么才回?午饭是和太师一起用过了吗?”
她面上透露着明显的喜色,把笸箩往小丫头手里一塞,打开房门把沈阅往屋里让:“宫里皇后娘娘又给了赏赐,都是好料子,有蜀锦、绸缎还有一匹石榴红的香云
纱,颜色正,质地也是又轻又软,正好天气也暖和起来,拿来裁夏日的衣裳……”
春祺欢欢喜喜,喋喋不休。
冬禧却瞧见沈阅在看见摆在屋里的东西之后脸色又冷了下来。
眼见着那丫头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便支使她:“姑娘还没用饭呢,你去厨房取一下。”
“哦。好!”春祺性子活泛,多少有点没心没肺,加上正高兴,就完全没注意沈阅的脸色。
待她走后,冬禧也局促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又试着唤了沈阅一句:“姑娘……”
宫里柳皇后赐下的东西,又是经太子殿下之手亲自送来的……
按理来说这是莫大的恩宠,沈阅却看见就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