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圣母,行了吧!”
“圣母?”库洛洛的声音停了一下,似乎在笑,“的确也有这样的人,但他们对众生看似毫无道理的慈爱无一不是意有所图,或名或利,甚至只是潜意识里心灵上的满足。那么刘恋,你想要的又是什么?与你无关的我杀死与你无关的别人为什么会让你无法接受?”
我顶着一脸泡沫用力打开门,库洛洛扶住门框站稳,回头看到我的脸又是一阵笑。
“笑屁笑!你还有完没完啦?不就是买个车票的事吗?我给你买还不行吗!”
库洛洛从架子上拿下毛巾,按着我的头给我擦脸。我眼前一黑,就听到他自顾自接着说:“让我猜猜,因为你已经不怕我了,你的惧怕从来不是发自内心,而只是本能在衡量我的界限。就像现在,虽然你依然表现出畏惧,你也以为自己仍然怕我,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所以你才敢对我开口。你其实也是在赌,我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你计较,就算因此不悦,我也不会真的伤害你,而你却能换来一条命的价值。和其他人一样,你也在寻求满足感。”
“我才没有那么空虚。”我轻轻推开他的手,“也许我的确是在赌你的宽容限度,擅自揣测你的意图、提前为你定罪是我的错,但我没有从这件事上寻求心理满足。我只是……只是觉得,死亡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我知道你杀过很多人,对于那些人,说实话我没有实际感受,在上周四之前连你都只是一个故事,但现在你就站在我眼前,讨论着一个和我一样真实的人,而所有人之中我离你最近,我为什么不能试着阻止你?如果你只剩下杀人一个选择,或者把我的命和别人的命摆在一起,那么我会选择我自己,但现在的前提却不是这样,还没到非杀不可的时候不是吗?你是如此强大,即便不杀人也能做到你想做的事。”
“不到非杀不可的时候就不要杀吗?说到底还是事不关己时的伪善。”库洛洛笑着,出乎意料不带嘲讽,“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刚才说的全都只是假设,我不会伤害那个人,找他也只是有需要他做的事。但有一点你说对了,这个世界的确还没有要我非杀不可才能做到的事,所以这条线我可以画下来让你安心,算是你收留我这几天的回报。”
听到他这么说,我确实松了口气,我相信他没有必要骗我。
今晚讨论的话题都太严肃了,洗完脸后我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减压,一边操作卡死人的电脑买票。
“你要什么时段的票?”
“早上吧。”
“我看看……明天上午八点半的可以吗?”
“可以。”
“回程要不要买?”我顿了一下,“还是你不打算回来了?”
“你决定吧。”
咦?
咦!
意思是他真的肯离开我家从此江湖不见?
“真的让我决定啊?那我家太后的记忆?”
“能力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前无法终止。你可以说我出差,或者直接说我死了,我能提供尸体,但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火化或下葬。”[注1]
“卧槽!”我震惊道,“你怎么连你团员的能力都偷?”
这不是库哔的“神的左右恶魔的右手”吗?因为这名字逼格极高,而且我一直幻想用这个能力在嘴馋时不会发胖地大吃特吃,所以记得极牢。
“我当然不可能对团员下手,”库洛洛瞥了我一眼,很像一个白眼,“旅团禁止内斗。”
“对哦。”
我也认为自己确实智障了,毕竟库洛洛所剩无几的真情都给了他的团员,除非库哔也像西索那样背叛,不然库洛洛不可能伤害团员,而库哔这种老团员也不可能背叛。
对此我不再深究,那边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至于他说的离开我家,我考虑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昨天之前的我绝对想不到的回答:“你还是回来吧,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你就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反正刚才也圣母过了,不在乎圣母到底,他不杀人的底线是画给我的,谁知道去其他地方还算不算数,放在眼皮底下也能安心一点。
而且老实说,我是有点舍不得。
“不过你不能再在我家吃白饭了!”
库洛洛但笑不语,仿佛又在内心深处鄙视着我。
第二天,库洛洛起得比太后还早,再次与我的起床时间错开,中午我打电话给他时他已经到达c市,正在找身份证的原主人。
这一次我没有再唠唠叨叨地要他别违法乱纪,做人还是得懂得见好就收。
晚上太后回家后也没问西鲁哪儿去了,想来库洛洛已经对她解释过,她只打趣地问我想不想他。
我大言不惭:“你干吗不问他想不想我?他都不想我我为什么要想他?”
太后恨铁不成钢:“你要主动一点,给他打打电话发发短信啊!”
我扭头:“他不给我电话我也不给他电话!”
于是我清静了快两个星期。
最后当我几乎怀疑世界上是不是真有库洛洛这个人、之前那段时间是不是我做梦时,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提示我的账户有二十万元存入。
我正在吃饭,被这条短信吓得直接喷了电脑满头满脸,剩下一点米粒呛进气管,咳得我几欲驾鹤归西。
安玲立刻过来帮我拍背顺气,我连忙把手机合上。
“没事……咳咳……没事。”好不容易喘匀气,我掩饰道,“我在看小说,有个地方特别搞笑。”
安玲不疑有他,回到座位,还提醒我好好吃饭。我点头称是,回头又摸出手机,战战兢兢、逐字逐句地琢磨那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