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泠不说,利春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嘴角还挂着笑。
于是有些羞赧地挠挠头:“哦,没什么……就是属下押送大皇子殿下时,他出言不逊,一直辱骂大人,言语十分脏污,不堪入耳!”
亦泠略有些不解。
“……这便是令你如此开心的事情?”
利春:“……”
他立刻收敛了笑意,没好意思说完后话:大皇子辱骂大人时,属下狠狠地训斥了他——
做梦都没想过,他利春这辈子还有能训斥大皇子几句的机会。
不过看利春这心情,亦泠算是知道事态已稳,便放下心来,也打算回去好好休息。
转身之际,利春却又叫住了她。
“夫人,属下还有话说。”
亦泠回头道:“何事?”
“属下方才在大人书房里取物件时,看见大人的金创药都没怎么动。”
他叹了口气,又道,“大人本来就病着,前些日子又受了伤,还总不记得服药,如此下去,恐怕会有损身体。”
见亦泠没什么反应,他又接着说:“大人平日里忙起来还常常忘记吃东西,属下不敢多话,但还请夫人平日里多多提醒大人。”
这还叫不敢多话?
听到这里,亦泠已经有些烦了,转头就往寝居走。
利春还跟在她后头喋喋不休:“昨日属下瞧着大人穿去大罗山的大氅竟是多年前的旧衣,已经不怎么保暖了,夫人若是……”
“行了。”
亦泠没忍住打断他的唠叨,“这么贴心,这谢夫人给你做好不好啊?”
利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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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子时已过,谢衡之终于回了谢府。
平日里他若是这个时辰回来,林枫院早已万籁俱寂,守夜的下人们也尽量收敛着动作,怕扰了亦泠的睡梦。
而眼下,林枫院的寝居还亮着灯,几个婢女也进进出出着,似乎在忙碌什么。
谢衡之没有出声儿,放轻脚步,踏进了寝居。
亦泠穿着寝衣,还坐在榻上。
见他回来,立刻抬眼望了过来,四目相对片刻,她却移开了视线。
屋子里静默无声。
亦泠垂着头,一言不。
她明明等了一晚上,想亲耳听到谢衡之说大事已然,她才能放心。
可不知为何,在看见他回来的那一瞬,安静的耳边忽然有一阵轻微的颤动声,空中仿佛有什么弦被人拨动。
想问的话问不出口,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衡之也并未主动开口。
他走到榻前,才现案几上放着一碗鸡汤。
汤水熬得清亮,面上一层淡淡的油珠尚在浮动,可见这碗汤还鲜烫着。
于是谢衡之顺势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尚隔着一方案几,但亦泠依然感觉自己被他的气息所包裹着,一呼一吸都落在她耳边似的。
她便越不动如山了。
一旁的谢衡之也什么都没说,端起汤碗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余光里,他还是那张白玉无瑕的脸,温润而泽的气质,很难想象他有一副有仇必报一击致命的心肠。
感觉到了亦泠道偷瞄,谢衡之忽然抬眼,果然和她的目光撞了个猝不及防。
呼吸骤然停滞半刻,亦泠眨眨眼,忘了收回视线。
对视中,谢衡之轻声问道:“给我留的汤?”
沉默片刻后。
亦泠面无表情说:“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