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想法只是閃過一瞬,就被另一個更顯瘋狂的念頭壓制。
他在烏溟海時,用赤晶鋼打了一條鎖鏈,一丈長,指頭粗細,因為毫無雜質,所以通體血紅,在光線下鎖鏈勾結處還能迸現銀光。
他想用它鎖住龍可羨脖頸,繞著脖頸往下,封鎖脊柱周旁幾處大穴位,讓她無法調動氣勁,再圈縛雙腕和膝蓋骨,吊在梁下,耗空她的氣勁。
龍可羨恢復能力無人可匹敵,他們會日復一日地廝殺,但沒關係,只要龍可羨持續待在他身邊,什麼都可以。
若是二人「初見」時,龍可羨表現出牴觸,阿勒就會把她鎖在船上綁回去。
但龍可羨蹲在他跟前,用一枚金珠買下了他,阿勒笑了聲,更有意思了。
***
暴雨持續到入夜。
屋裡點了三座燭台,尤副將喜笑顏開,和少君剛剛商討完賞功細則,又說起廖氏船商的安排。
「這雨來得嘈急,去得也快,明日便可以讓乙船護送他們回王都,連帶石述玉也該遣回去了,這兩日在營地邊上,不知瞎轉悠什麼呢,」尤副將撓撓頭,又想起件事,「少君,這寨子裡起出來的物件確實多,都運回伏虞城,在鋪子掛牌賣出去麼?」
「唔……」龍可羨手頭二十張條子,密密麻麻地盤清了所有物件,她隨手抽出一張,「這些。」
尤副將接過,努力地轉動腦瓜:「屬下明白了,聞商道畢竟在伏虞城裡,受著各方的盯視,若是咱們在聞商道大肆拋售,那不就是踩在廖王洛三家頭上撒野麼,這些豪商巨賈平素私底下都斗得你死我活,不定怎麼針對咱們呢。」
「……啊?」龍可羨迷茫地看過去,眼神緩慢聚焦,而後堅定地點頭,「嗯,不錯。」
「這倒好說啊,少君,」尤副將來勁兒了,「不回王都,咱們就在海上就地拋了,天高皇帝遠的誰也管不著。這碧鱗島荒僻人少,咱就不指望了,但塗州、北昭不都在赤海邊上嘛。北昭都是大戶,愛講究,懂好貨,好排場,出手還闊綽,就是朝廷難打交道,七七八八的規矩恁多。」
「塗州好哇,那可是片銷金窟,塗州戲樓誰人不知!」
「都是好去處,」龍可羨提筆寫在紙上,說,「雨後整裝,天晴拔營。」
「欸!」尤副將肅然,接著道,「還有一事,事關哥舒公子。」
***
黑風如龍,長奔而來,惡劣地咆哮一番後,留下滿地殘紅,又低嘯而去。
尤副將是一刻鐘前走的,龍可羨對著塗州、北昭四個大字躊躇了半晌,後背輕輕壓來重量,一把略低的嗓音響在耳邊。
「想銷贓啊?」
龍可羨:「……是做正經生意。」
也沒說錯,她這趟確實是打著正經旗號,幹著正經差事,差事也算有頭有尾地完成了,只是在中間尋了個空隙,給自己添了點報酬。
養軍呢,心不黑怎麼養得起三山軍。
「兩地相比,北昭實力雄勁,多年封鎖海域,這三船東西都算緊俏貨色,隨便就能給你銷了,但巡檢司不好糊弄,山南海域那黑面小官也是個不懂轉圜的犟脾氣,只肯跟你正兒八經地擬協約,構商盟,做友邦。」
阿勒提筆,在北昭二字上劃了道線:「你以碧海三山的名義,跟北昭往來,長久來看是好事兒,但要私下往北昭拋掉這些貨,會被他們太子全數剿毀,繼而把你追到天涯海角。」
龍可羨撫撫手臂,問:「塗州呢?」
「塗州,」阿勒提著筆,捋起龍可羨手腕,眼神里浮出不悅,「都是些娘們兒似的戲子,日日塗脂抹粉,捏指拋袖。」
「很漂亮?」龍可羨眼睛亮了亮。
「嗯?怎麼個意思,這就定了塗州想去瞧瞧?」阿勒彎下腰,寥寥幾筆就在她小臂上畫了道梅枝,「舊梅掛枝,你若寬衣解帶,今夜我也要成大家了。」
潮濕的墨水扒在皮膚上,徐徐地滲入肌理當中,那梅枝遒勁,和著阿勒的筆法,顯出富有攻擊性的昂頭探花之樣。
梅枝是的,紅痕是舊的。
有吮出來的,也有不慎掐出來的,星星點點,都落在枝條上,綴成了靡艷的花兒。
龍可羨呆呆地攥著指頭,任由指甲嵌入掌心,風裡逐漸帶走水汽,留下的是墨,收干之後緊緊扒著她的皮膚。
毛筆尖是濕滑的,痕跡卻在發燙。
「我……」龍可羨竟然輕輕地顫了一下。
「龍可羨……」阿勒笑出氣音,「怎麼好這麼敏感呢,不過逗你一逗,跟逮著你欺負一宿似的,我都感覺自個兒像個畜生。」
小臂的熱度漸漸往上躥,燒到了龍可羨耳尖,她拽拽阿勒袖擺,然後把左臂也擼起來,瑩潤纖韌的一截兒,上邊錯落著更多細碎花點。
她握著筆,往阿勒手裡塞,結結巴巴,又要撐著少君的氣勢,要求他:「畫,再畫一枝……」
「不是好墨,玩玩就罷了,別留到身子裡積成禍害,」阿勒丟了筆,把她抱到桌上,「回頭我尋塊好的再玩兒,屆時畫個……」
阿勒湊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
「……」誰知少君陡然變色,怒氣沖沖道,「不准在我身上畫別人!」
阿勒一愣,笑出了聲:「是別人麼?」
這話一出,龍可羨就愣了愣,阿勒就畫過一份艷冊,南北雙王不得不說的艷情秘事,他這樣說,是猜出了什麼?是將龍可羨與北境王合二為一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