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躍:「這犯法。」
「……」那沒辦法了。
在嚴躍的「折磨」下,加之他確實也對虞尋來不來考試很在意,畢竟上戰場不能沒有對手,如果虞尋不參加考試,那他考那麼高分,他熬夜刷題又有什麼意義。
於是雲詞去打聽了一下虞尋家住哪兒,想看看能不能在期末考那天,早點過去把人逮過來。
「北面,好像在一個體育館附近。」探子一號說。
「南邊,聽說他說自己住村里。」探子二號說。
「西邊……」探子三號。
「行了,」雲詞倚著教室窗口,遣散這幫不靠譜的探子,「下一次是不是要和我說他住東邊,這樣東西南北就湊齊了。」
最後他發現虞尋家地址,是在一本練習簿上。
那本練習簿是嚴躍的,擺在書房桌上,他以為是他遺漏的作業本,結果翻開發現上面記了一行地址,邊上寫了個「虞」,地址離他家不算太遠。
只是他那天沒能找到虞尋家,他在快到前,在附近公園裡遇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女人似乎是精神狀態有點問題,她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嘴裡胡言亂語喊著「不要,不是」。另一個男人不斷地拉拽她:「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別多管閒事,這我家婆娘——她犯病了,我帶她回去。」
女人被拖拽著往前挪了一點,很多人圍著,那些人一邊指點一邊議論,就是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別人家事,這種家庭問題,警察來了都管不了,你上去幹什麼,給自己惹麻煩。」有人說,「人不一定感激你,回頭夫妻倆和好了,兩個人一塊兒怪你。」
「這種事見得多了,不好管的。」
雲詞不管這些,少年人做事從不瞻前顧後思考,他把背後的書包卸下來隨手扔邊上,一頭扎進衝進人群里。
男人愣了,大概沒想到真有人管閒事。
「我已經報警了,」雲詞半蹲著,握著那女人的手腕,把身上那件校服脫下來披在她身上,說,「有什麼事等警察來了你對他們說,或者等不及現在就想打一架也行。鬆手。」
……
虞尋家沒摸到,在他細碎的過往回憶里,那天早上倒是挺雞飛狗跳的。
關於那件事後續他知道的不多了,他被警察趕回學校上課:「嗯不錯,現在的學生真是見義勇為,行了後面的事情我們調解,你不用管了,趕緊回學校。」
最後他踩著點進的考場,被嚴躍痛批了一頓為什麼不穿校服,再之後,這件事慢慢被他遺忘了。
回寢室後,雲詞站在陽台,先是給嚴躍打了通電話,他在電話里想說說虞尋的事,最後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掛斷電話後,他點開那個黑色頭像。
他斷斷續續地打字輸入:[你……]
雲詞想打「你考試怎麼沒來」,但遲遲按不下確認鍵。
最後發出去的是兩句很符合兩人之間關係的話:
[怕考不過我]
[連考場都不敢進]
發出去的消息遲遲沒有回覆。
不止高平陽,這回連羅四方都擔心起來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聯繫不上人。有人知道他家住哪兒嗎,要是不遠的話,還是過去看看?」
同寢,寢室里少一個人,實在沒辦法坐視不理。
雲詞坐在長桌角落,手裡拽著手機,隔了幾分鐘,然後認命地突然蹭地站了起來:「不遠,我去看看。」
打車過去十幾分鐘,離南大直線距離五六公里,確實不算遠。
雲詞也就是報著著試試看的心態,過去瞟一眼,找不到人就算了。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順著記憶里那串地址,他自己也不太確定地穿過上次經過的那個小公園,摸進一棟老式居民樓。
這裡煙火氣息很重,晾衣架長長地伸在外面,樓道里飄著炒菜味兒。
他順著水泥台階往上走,有點猶疑地停在四樓。
在抬手想敲門之前,隔壁門倒是開了,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那阿姨一直盯著他看,看得雲詞正想問她「虞尋是不是住這」,這阿姨先出了聲:「哦唷,我記得你的,你是不是那個見義勇為的男同學啊——?」
雲詞:「……?」
阿姨:「對對對,就是你,當時穿了件校服,好像是西城高中的對伐。我記性很好的,看過的熱鬧我都——呸,不是,反正我記性好,你那天衝進去幫了他們家,我記得你的。」
這阿姨說「他們家」的時候,指了雲詞面前還沒來得及敲的那扇門。
雲詞有點愣地問:「他們家?」
阿姨:「虞尋呀,你不是他同學嗎?他姑姑,那天犯病跑出去了。」
「後來他問我校服是誰的,我給他形容了一下,你們不認識嗎。」
「那天我也在,」阿姨說著拍拍胸口,一副後怕的樣子,「但我可不敢上去,我就通知了小虞讓他趕緊回來。」
阿姨說到最後,又重複說了一遍,「反正我記得,就是你,見義勇為!」
這幾聲見義勇為震得雲詞腦袋有點懵。
虞尋在寢室里說過的喜歡的理由,還有遙遠瑣碎回憶里警察拍著他肩膀恨不得給他貼朵小紅花時誇他的那句「不錯,現在的學生真是見義勇為」,以及現在,此時此刻的這句全都重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