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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七十九春宵苦短(第1页)

楼阁之上,喜房之内。

那传闻中的少主正斜靠在床榻之上,她认真地,反复用手摩梭自己的喜服衣裙,这一套是昨日晚间,绣房的绣娘们才熬出来的,虽然样式不及那一次的,好歹熬坏了绣娘的眼睛,也算是差强人意。

但说来,穿了这么多次喜服,走了这么多次成亲礼,越来越觉没劲,没劲透顶了。

自己的离经叛道,她也有所感觉,但是离经叛道又如何,还是觉得没甚意思。

希望今夜,这个人,能多些意思。

她看着床上躺着的今夜新郎,这人倒是有几分那人的影子,只是身量应当是,要高一些,魁梧一些,但皮肤,可不如那人白净。

她这人重礼,之前为她测定姻缘吉日、吉时的术士说,她的圆房之礼定要落在子时整,阴阳交合之时。

是个好意头。

那么此后每次这样盛大成亲礼后,行周公之礼这一桩,她都会坚持到子时。无论那时,眼前的人是逗趣勾引、满脸谄媚,迫不及待来扒拉她的衣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跟入了龙潭虎穴一般,抖如筛糠,她皆是不在意。

子时,是一定要等到的。

今夜自然也不例外。

整个喜阁,摆着四人横卧,都还宽裕的雕花木床,杂以金帘,正对着一面足足人高的铜镜,在满屋的烛光下,金灿灿的,看的人心里暖洋洋,朦胧,是足够让人情动的。

常日,那些仅为身体之欢的男宠们,无论多得宠,可都不能上这喜阁,这曾经专为成亲而建的喜阁。

铜镜背后挂着,为着第一次准备的那两套喜服,终究还是最好看、最气派、最合乎自己心意的。

但是有什么用呢?

那个人,怎么就想不开拉上全家去死呢?自己有这样让人害怕吗?后来那些,在这个房间出现过的男人们,不都说,她是天下最美、最动人、也最温柔的女人吗?

外头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太吵了,吵的她今夜有些烦。

昨日与父亲争执一番,他一贯不管自己要做什么,昨夜倒是反对起来。是,自己有时候也觉得有些荒唐,但是她这样的身份,做这些事情,不是再正常不过吗?比之父亲做的,自己其实也算是矜持了罢!父亲说什么,近来国中不安,城中不安,他有大事要准备,还说什么这人来头不明,万一是来行刺杀的,自己与他都有危险。

但是,自己着实也觉得活着挺没劲的。

况且,自己办这么一场,不正好,为他口中的大事预热预热?不就是等着人自投罗网吗?有多大的事情?就算这个人是来刺杀自己的,也无妨,除了留他的部分功用,其他的,能有一抹神智留着就好,有什么可担心的?

药这个东西,只要是想要的,他父亲总能弄来的。

只是,终究因着父亲的这些话,今晚上下药时,感觉自己下的有些猛了,虽然于鱼水之欢更是得力,但他似乎受不住,到现在,这个人还没有醒。若是子时还不醒……

周公之礼行得,还是行不得?

外头吵闹了一番,看来又被父亲料中,果然有人趁此闹事。好在自己这里隔得远,加之自己不喜有人打扰,门窗也不透光,看不到什么,当然自己也不感兴趣。

就算闹到这里来也无妨,门窗暗格之中,那些自己亲手炼制的毒粉和毒箭,正好可以用一用。

淳于慕趴在阁楼顶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底下的情况,这少主不知在等些什么,更不知道为何,弋兄先前在堂上行礼之时还是醒着,反而此时一动未动。暗叹一声,方才为阿月和她同行女子解困,耽搁了一些时间,加之找上这个地方,又花了一些时间,如今倒是不清楚,弋兄所面临的处境到底如何?

此阁楼是府中最高一处,在这之上,府中各处正好一览无遗,迟娑师傅安排的好,若不是她说会出手相助,自己还真一时,不知道怎么将国师府这潭水搅动起来。不过,府中救火队还是动作快,在自己找到这里之前,各处就已经停息。

只是方才,府中不知出了何事,里三层外三层的府兵急向一处而去,那时,这无月无风的夜晚,似乎飘散着许多血腥气。

明珠和火把交叠,将府中各处点亮,已经近子时。

“该醒了罢!”

阁楼中传来声音,淳于慕看到,那少主正端了一杯茶水,靠在还似未醒的淳于弋旁边,慢慢将茶水浇在淳于弋脸上,一边浇一边柔媚说道:

“再不醒来?可就不礼貌了?郎君,洞房花烛,子时吉时,还不醒来,你享受不到闺房之乐,便要撒手人寰,岂不是浪费,这样的良辰美景?”

听她说话,声音尖细温柔却无比冰冷,而话中内容,也证实了这两日的道听途说,这少主洞房夜后,前夜新郎便作孤魂。

“郎君昨日不还对我那般小意温情,为何此时迟迟不睁开眼,来看看的新娘呢?”

她用一张帕子,又慢慢擦去,方才浇在淳于弋脸上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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