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的人挪到了床里,地上掉了三三两两的衣服,床沿上也挂着崔姣的诃子裙,帷帐乱晃,听的见她小声埋怨好凶,但也没见得他稍微缓点,变得更凶了。
茶水都要烧干了。
屋外陆如意的婢女来送福福,顺便送了几样小食来,和守门的木香道,“崔掌书睡了吗?六娘子说崔掌书身体不适,让厨下多做了些暖身的宵夜送来。”
屋里崔姣攀着苻琰的肩,眼泪汪汪朝外看,想要吃宵夜,但又被苻琰镇压了。
只能听木香道,“多谢六娘子有心,只是掌书睡了……”
婢女便还了福福,与她寒暄几句,带着几样小食折回去。
夜间冷下来,屋里也静了,苻琰下床把衣服穿戴整齐,崔姣被他搂着腰用麾衣从头到脚一把兜住,直接把人抱去了自己的寝居。
入盥室前让家
()令下去准备宵夜。
苻琰从不吃宵夜,想吃宵夜的就是崔姣了。
这新居内的庖厨是宫里调来的,不知崔姣喜好,家令找来木香,问了崔姣的口味,便去厨下让做了几个崔姣爱吃的菜送来寝居,等苻琰和崔姣沐浴出来后,崔姣就吃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宵夜。
食床就摆在书案旁边,崔姣坐在苻琰身边大快朵颐,苻琰在处理政务,崔姣都有些佩服他的毅力,有这么多美食诱惑,他竟然能目不斜视,她闻到香味就止不住流口水了。
等到苻琰看完那些公文,崔姣也差不多吃饱了,女史端了浓茶和清水让她洗漱,最后再奉上清香茶汤,就自觉关了门,不再进去打扰。
崔姣和苻琰一人喝一杯茶,热茶入腹,这冬夜里的寒冷都好像全被驱散了。
崔姣估摸时辰不早了,放下茶杯想走。
苻琰朝她张开一臂,她就只得老老实实扑到他怀抱里,亲亲昵昵的亲他,亲到他舒坦了,才说,“殿下,你要睡觉了,你昨晚都没睡。()”
苻琰这时才好像有一点累,摸她的后颈,身上怎么不适了??()?[()”
崔姣咬着唇往他身上贴,身体酥酥的,“医师说妾气血不足,一定是被殿下气出来的。”
她就是被他呵斥一顿心里不舒服,昨夜又没怎么睡,才托口说身体不适想补觉,医师给她把脉也说没生病,就开了一点滋补的药材,他既然问,她就栽他头上。
苻琰再摸到她的头发上,她把脑袋搭到他的肩头,随便他摸,未几听他问道,“崔氏苛待过你么?”
崔姣顿神,就想到那段在清河崔家长房的时光,她那时候日子过的还不如下人,崔家长房虽将她认下,可吃喝穿用上不及长房子女一半,她常常吃不饱饭,阿兄来时,才能给她偷偷带点食物,如果被教她的傅姆发现了。动辄打骂,说她偷吃东西败坏崔氏家风,崔氏女郎的身形都是窈窕婀娜,傅姆说她太胖了。
就连崔明秀也说她胖的像头猪,丢崔家的脸。
可她明明一点也不胖,她爷娘说她是天底下最讨人喜欢的小娘子,从前家中虽不富裕,但逢年过节,阿娘也会给她和阿兄做新衣裳,他们跟着爷娘出门时,谁见了都赞不绝口。
她知道他们是故意羞辱她,故意不给饭吃,她每天最想的就是能吃饱一顿饭,傅姆不在时,连院里能吃的野草也被她挖出来吃过。
她那时想过,如果能活下来,一定要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崔姣轻轻道,“苛待过,妾在他们眼里算不得是个人,妾吃了很多苦,只有到了殿下身边,才能吃饱饭,穿暖衣。”
苻琰紧紧抱了抱她,再放她下腿,道,“冬狩就在这几日,养好身体,孤带你去捉狍子。”
崔姣讪讪道,“这不好吧……”
冬狩他应该带陆如意去啊,带她去,到时候别人见了不是闲言碎语满天飞,况且他们不在新居,她也有机会溜出去见崔仲邕。
苻琰道,“六娘不擅骑射,去了也是和长姊在一
()起。”
崔姣想,那她也不擅骑射啊,她就不能不去吗?
苻琰肃声道,“你明日就回东宫,到冬狩前,跟着孤学会射箭。”
崔姣叫苦连天,“妾回东宫,殿下也回东宫,把六娘子一人丢在新居,到时候皇后殿下怪罪下来,您没事,妾却要受罚了!”
她见苻琰无动于衷,便又找了诸如自己身体不适,应该静养,不能再劳力等理由。
她说这些也没用,苻琰一手拍下决定,就绝不会再改了。
崔姣苦着脸临走时,还被他警告了,“那条叫福福的狗就别带了。”
他怎么这样记仇,福福跟他又不同姓,不就叫起来像吗!
崔姣愤愤回屋。
翌日天不亮,家令就来催她回东宫,言明已经和陆如意打好招呼,陆如意知晓她想回东宫练练骑射,以待参加冬狩,陆如意还夸赞她会这本事,要她好好练,冬狩再回新居。
家令这谎撒的眼都不眨一下,崔姣只可怜自己受苦了,只能收拾点衣物回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