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合罕,瓦剌大军驻扎西直门外,大明新皇帝,不想让合罕进城,这样吧,北京不让进,咱们就去南京。”也先喝了口酒,低声说道。
朱祁镇有些呆滞的问道:“去南京?怎么去?”
也先哈哈大笑,而朱祁镇旁边的袁彬面如土色。
袁彬是一名普通的锦衣卫,他的父亲袁忠是朱祁镇尚在潜邸时的校尉,他也做了校尉,土木堡之战中,他的战友或死或逃,只剩下了他和一名鞑靼人护卫在朱祁镇的左右。
袁彬没读过多少书,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皇上,不应该被人当做马前卒做驱使。
他刚要说话,却被喜宁狠狠的瞪了一眼。
也先拍了拍手,两名瓦剌人抬出了一副堪舆图,他十分兴奋的说道:“于谦用兵如神,我远不如也,打不过他,北京城,合罕是回不去了。”
也先话头一转,高声说道:“但是南京城,却是回得去啊!”
“于谦调集了大量的明军云集京师,二十万的备操军入京,整个京畿、河南、山东等地防备极其空虚,从固安、霸州可至保定府。”
“我的探马已经回报,保定府守军不足三万。”
“从保定到河间只需三日,从顺德到东昌只需两日,日夜行军,至顺德,乘舟南下,半月余,可至南京!”
“南京城可没什么于谦和新皇帝,拦着合罕重掌大局!”
朱祁镇呆滞着看着堪舆图上的内容,面色颇为古怪的说道:“那…那…”
喜宁立刻附和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重登大宝之位有望,神器再握,定可还大明以朗朗乾坤!”
伯颜帖木儿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笑着说道:“合罕勿虑,小女仰慕合罕之英朗,誓要追随合罕南迁。”
“合罕有所不知,小女已经有了身孕,必常伴左右,与君同生共戚。”
这就是也先的第二个目标,让朱祁镇娶了莫罗,这把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哪有不娶的道理?
“这…这…”朱祁镇一时间有些茫然,他看着地图上的南京地理位置,眼神中终于变得越来越炙热。
他认真的思考了许久才说道:“但凭太师主张了。”
“好!好!好呀!”也先一拍桌子,拿起了酒杯,大声说道:“正统合罕,来,我们共饮此杯!为大计贺!”
也先为什么坚持走紫荆关而不是走北古口,除了担心被北元汗廷的元裔们背刺以外,他更想要的是重铸大元帝国之荣光。
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五日,风里带着塞外的寒冷,吹到了大明京师。
已经进入了寒冬的日子,护城河上的水面,开始慢慢结冰,前几日,大冬天的风雨大作,电闪雷鸣,的确如同徐有贞所言,天象有异。
大明出了朱祁镇这么个皇帝,没有异象才是怪事咧。
朱祁钰起了个大早,开始巡视城防,按照于谦的估计,瓦剌撤兵就在这几日。
瓦剌人的士气已经不足以他们发动对大明京师的任何攻势了。
脱脱不花紧赶慢赶的脱离战场,但还是碰到了杨洪带领的五万勤王军,而都督孙镗带领两万人接应,正好和脱脱不花撞到了一起。
脱脱不花是连夜跑路的,杨洪军队是日夜行军,奔赴京师,陛下要求他们尽快前往固安、霸州一线,防止瓦剌人狗急跳墙。
于谦防备的是瓦剌人南下仿照成吉思汗铁木真之旧事。
成吉思汗当年打金国,就是攻不下京师,就大肆劫掠,搞得民不聊生。
但是于谦怎么都不可能想得到,朱祁镇正准备南下去南京!
脱脱不花跟大明军队大眼瞪小眼,他老远就看到了杨洪的牙旗,立刻派出了探马,带着来自朱祁钰的敕喻,差点打起来的军队,终于停了对峙。
阿噶多尔济的想法是对的,从北古口撤退,如果被大明军知道,拦腰打断,那只有溃败。
但是阿噶多尔济不知道,脱脱不花请来了朱祁钰的敕喻。
杨洪看到了敕喻,脸上数度变色,最终下令放行。
脱脱不花知道之后,连密云都没去,直接奔着北古口而去,本来要三天的路,他一天一夜就赶完了!
直到从北古口出,看到了茫茫草原之后,脱脱不花长长的吐了口气,劫后余生。
也先的情况就大大的不妙了。
我笑那于谦无谋,石亨无智
脱脱不花跑掉的时候,暗自窃喜,得亏自己跪的快,跪的慢一点,怕是要跟这位威扬草原的杨王打一仗了。
打得过吗?
两方都打了几十年,都是知根知底,还没脱裤子,就知道必输无疑?
打个屁。
脱脱不花不知道的是,他能够从北古口脱逃的主要原因,朱祁钰批红的主要原因,是脱脱不花沿路未曾烧杀抢掠,倒是拉了几个村寨的壮丁,但现在都还给了大明。
还有个重要的原因,朱祁钰始终认为,打狗,不能把狗,逼到墙角里,否则,狗真的会拼命的。
大明已经完成了类似合围,把脱脱不花逼迫到不得不和也先和解,枪头对准大明军,那实属不智。
大明的主力都是预备役啊!
脱脱不花顺利的跑路了,但也先和阿噶多尔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也先完全不知道固安和霸州已经重兵屯集,就等着他一头扎上去呢。
也先带领大军来到了固安城下,他拿出了千里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护城河已经结冰,城头上的守军并没有多少,而且十分的松懈,唯有几个似乎是连夜巡视,靠着城头五凤楼的木柱打盹。